夜裡十一點多, 江靜月身心俱疲地回到了市中心的公寓。
她舒舒服服泡了個澡。
睡前洗漱時,站在洗漱台前,江靜月不禁又想起了在車上時, 錯喝顧堯野礦泉水那件事。
撇開顧堯野當時看她的眼神不說, 江靜月實在忘不了她到地方後下車時,男人送她到公寓樓下。
分彆前故意逗弄調侃她的話。
當時夜色深濃,公寓樓下道路旁的路燈將西裝革履的男人身影拉長。
天氣冷寒的緣故, 顧堯野西服外麵還套了一件深藍色的呢子大衣。
他同江靜月說話時,兩隻手就閒散地揣在呢子大衣的口袋裡,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態, 低磁的嗓音噙笑:“江靜月, 你的臉怎麼還紅著?”
“這麼害羞,沒接過吻嗎?”
顧堯野指的是在車上時,江靜月喝他水的事。
從那以後, 她的臉就一直紅潤潤的。
在車上時還可以借口說是空調熱風太足給熏的, 如今下車走了這麼長一截路,她臉上的紅潮卻是絲毫沒有退下去的跡象。
顧堯野隨口一句調侃, 走在他身旁的江靜月卻是頓足, 臉上熱意更足了。
她這般反應,任誰看了都能了然。
而顧堯野這人嘴上又沒個把門的,想到什麼,話已經到嘴邊了:“……你跟周矢談的那叫什麼狗屁戀愛。”
江靜月:“……”
雖然不爽, 但江靜月無從反駁男人的吐槽。
她隻能選擇不再搭理顧堯野,埋頭朝電梯口走,步子邁得極快。
身後,顧堯野追了上來:“我的意思是,你倆這柏拉圖式戀愛談得很好。”
“接吻這種事, 還是和喜歡的人做比較有意思。”
“靜靜,你……”
“你彆跟著我了!”江靜月打斷了他的話,回頭朝男人踢了一腳,踹在他肌肉結實的小腿肚,“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
挨了她一腳,顧堯野不惱反笑,骨節分明的手不受控製地探過去,一把扣著女人的薄背將她壓向自己,貼近到鼻尖咫尺距離。
江靜月直接呆住了,呼吸一竭,美目慌亂轉動,瞳孔微擴,受了不小的驚嚇。
顧堯野則滿目堆笑,完全沒意識到他的舉止有多冒昧,更沒注意到他和江靜月的臉貼得有多近。
“靜靜的臉皮怎麼這麼薄?”
“你這樣……我真的會忍不住想欺負你的。”
男人眼裡噙滿笑,眼底深處湧動著柔情和暗欲。
他說出了心聲。
江靜月卻以為顧堯野是存心戲弄,沒好氣地往他腳背狠狠跺了一腳。
刹那間,近距離衍生出的曖昧氛圍破滅了。
顧堯野吃痛地鬆了手,轉身往後跺腳,仿佛這麼做能緩解腳背帶來的痛感。
恢複呼吸的江靜月耳根燙熱,深感自己要燒炸了。
她沒等顧堯野緩過勁來,轉身頭也不回跑進電梯,極快的速度關上了電梯門。
……
江靜月便是這麼慌不擇路地逃回家的。
泡了澡,吹乾了頭發。
直到此刻準備洗漱睡覺,她那顆不受控製胡亂躁動的心,還是沒安分下來。
-
吐掉了嘴裡的泡沫,江靜月簡單漱了下口。
看著鏡子裡臉紅耳赤的自己,她蹙起了眉頭。
忽然很後悔,和周矢在一起這兩年什麼都沒嘗試過。
哪怕隻是接吻呢,她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在麵對顧堯野這個情場老手時受這份氣。
臉皮薄,害羞,經不起他三言兩語的撩撥……這對於即將要和顧堯野開啟同居生活的江靜月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她得早些適應男人的輕浮浪蕩,不能動不動就被他帶動情緒。
一想到顧堯野那張臉,江靜月腦袋裡便一團亂。
她洗了臉敷了麵膜,去客廳躺了一會兒,看了會兒書。
約莫淩晨一點左右,才上床休息。
臨睡前,江靜月還是習慣性地拿起床頭櫃上充滿電的手機看了一眼。
微信有幾條未讀消息。
江靜月蹙著眉點開,心裡已經猜到消息是誰發來的。
無非就是顧堯野那個煩人精。
果然,點進微信界麵,江靜月看見了來自“顧煩人精”的四條消息。
她沒點進聊天界麵,而是將視線落到了下一行,看見了周矢發來的微信。
[靜靜,我要出國了。]
[想了很久,還是沒忍住給你發了消息。]
[1月11日晚上八點五十分的航班,你能到機場送我嗎?]
江靜月看見消息後愣了幾秒,先是有些詫異,然後沉思了片刻。
不是很理解周矢為什麼會讓她去機場相送。
他是不是忘記了,他們已經分手了?
思慮片刻,江靜月給周矢回了消息:[抱歉,我可能不太方便。]
回完消息,江靜月便打算去看看顧堯野那貨又叨叨了些什麼。
沒想到周矢這次卻秒回:[分手的時候,你說過,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我這次要去國外學習半年……想好好跟你道個彆。]
[還是說,你其實是恨我的。]
[做朋友也隻是說說而已。]
周矢以前很少秒回江靜月的消息,而且聊天的時候也很少接連發好幾條消息。
字裡行間都透著一股急切。
江靜月沒想太多,她隻是看著男人發的消息,說她恨他,做朋友隻是說說而已……
心裡莫名有些不舒服,好像周矢的意思是在暗指她還沒有從他們分手這件事裡走出來似的。
很像激將法,但偏偏江靜月吃這一套。
不管怎麼說,她都不想讓周矢覺得她對他還有什麼留戀和不舍。
他們是和平分手,她沒恨過他,更沒有覺得不甘心。
答應跟他做朋友也是認真的。
因為是真的不在乎,所以才會答應做朋友,畢竟談戀愛時,周矢對她一直很好。
不過江靜月也不想讓周矢以為,她答應跟他做朋友,是在給他們之間留下一定轉圜的餘地。
[行,到時候我去送送你。]
消息發出去以後,江靜月退出了聊天界麵。
她看了下顧堯野發來的消息,果然都是一些沒營養的叨叨,讓她早點休息,不要胡思亂想雲雲。
還說談過戀愛沒接過吻不丟人,讓她不必太自卑。
最後,男人跟她說了晚安。
江靜月皺著眉看完顧堯野發的消息,盯著最後那句“晚安”看了一會兒,還是回複了他:[晚安。]
隨後她將手機息屏放回床頭櫃,休息了。
臨睡著前,江靜月還在想,周矢到底怎麼想的。讓她這個前女友去機場送他,就不怕夏聽晚那邊誤會?
不管了,送就送吧。
不送人家還以為她放不下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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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便到了1月11日這天。
江靜月依舊照常上班,隻是午休的時候接到了家裡老爺子的電話,提醒她今晚回老宅那邊住。
方便明天婚禮出行。
江靜月這才想起來,明天是她和顧堯野的婚禮。
晚上七點左右,江靜月早早下班。
一方麵是因為要回老宅那邊過夜,從市中心到郊區花費的時間不少;另一方麵是因為下班前,周矢特意給她打電話,提醒她去機場送他的事。
按照江靜月的計劃,她先開車去機場和周矢道彆,然後直接從機場那邊趕回老宅吃晚飯。
隻是她沒想到,顧堯野會特意來市局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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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季節,深市的夜幕降得急。
寒風吹得路邊梧桐樹的枯枝蕭瑟落寞,路上幾乎看不見什麼行人。
江靜月是步行來上班的,打算回錦上公寓開車。
沒想到剛走出市局,她就看見了路邊停靠的那輛青綠色卡宴。
它仿佛是這冷冬裡最後一抹倔強的“春色”。
看見那輛車,江靜月便想到了顧堯野。
她愣怔片刻,順著台階下去。
走近後一看,果然是顧堯野的車。
還是那個明顯配不上他張揚性格和身份的車牌——225JJ。
就在江靜月詫異顧堯野的到來時,男人降下了副駕駛的車窗,衝她笑了一下:“上車吧。”
若是以前,江靜月定然想也不想便拒絕他。
如今嘛,她卻是絲毫沒有猶豫,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再帶上車門。
一切動作連貫,一氣嗬成。
係好安全帶後,江靜月看向駕駛座的男人:“你怎麼過來了?”
男人的視線低垂,注視著她把安全帶係好,這才移開,發動引擎:“江爺爺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他老人家跟前。”
“主動請纓,來接你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