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著否認:“沒有,我怎麼會。”
“不過是做了兩手準備而已。”
“靜靜,婚紗和鞋子都還喜歡嗎?”
顧堯野沉聲,目光從上至下,把江靜月打量了一番。
他沒撒謊,確實定做了兩雙婚鞋,一雙銀白色,一雙正紅色,款式還不一樣。
總歸鞋子都是要藏在裙底的,顏色不打緊。
何況紅色寓意更好,更適合婚禮。
江靜月不應聲。
事已至此,她也不同他計較什麼。
畢竟隻是協議結婚,哪怕流程上有所不合禮數,她也不想在意。
車廂內安靜了片刻,江靜月想起婚禮儀式環節,新郎新娘親吻這件事。
她看了眼前麵駕駛座的助理陳開,覺得這種事情實在不好大聲宣揚,便低低喚了顧堯野一聲,後朝男人招手,示意他靠攏一些。
顧堯野雖然不明白江靜月想做什麼,卻還是照做了。
他傾身靠近她,被江靜月捧著臉彆向前方,她靠近他的耳畔,近得她溫熱的呼吸在他耳畔肌膚鋪下薄薄一層濕潮。
“婚禮上……新郎親吻新娘的環節是不是取消了比較好?”江靜月並沒覺得她靠男人太近。
也完全沒有察覺到顧堯野身體的僵硬異樣。
“畢竟我們不是真的夫妻。”江靜月提醒男人道。
顧堯野的思緒飛轉,自然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提這件事。
定然是因為他回答陳倩兮那個問題時寫下的答案。
“隻是碰一下嘴唇,你也害怕?”男人俊臉微側,近距離下將江靜月冷豔動人的臉收於眼底。
他的呼吸滯了滯,心跳微微變快。
至此,江靜月終於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連彼此的呼吸都能交融在一起,實在很像接吻前的氛圍。
駕駛座的陳開早已經識趣地推開車門下去了,給江靜月和顧堯野留足了空間。
也因此,江靜月慌忙從男人麵前退開,兩人之間距離拉遠後,曖昧的氛圍也就不攻自破。
江靜月:“你或許不在意這些,但我在意。”
“我們隻是協議結婚,你最好謹記這一點。”
她的聲線沉冷了一些,仿佛是對顧堯野抗議。
男人聞言,也不逗她了,“放心,頂多隻親一下額頭。”
“就像拍婚紗照時那樣。”
哪怕隻是親一下額頭,他就已經很滿意了。
又豈敢奢望更進一步的親密行為。
何況他知道江靜月的性子,她不是那樣隨隨便便的人。
-
江靜月和顧堯野談妥後,出門的吉時也到了。
送親團基本都上了後麵的婚車,隨後,以顧堯野和江靜月所在的頭車為首,99輛婚車的大長龍隊伍排列有序地開出了鎏金彆墅區的地界,朝著玫瑰莊園的方向去。
一路上江靜月都在想,她決定和顧堯野協議結婚到底是對還是錯。
這場婚禮與她預想的完全不同,她以為會是顧知薇和江述那樣低調傳統的形式婚禮,卻不想這一切都與“簡單”這個詞不沾邊。
玫瑰莊園占地麵積甚廣,中心區域,有一座玻璃花房。
花房裡溫養了一簇簇紅玫瑰,連婚禮的酒席也一定安排在玻璃花房裡,以玫瑰花叢作為隔斷,寬鬆地安置了十幾桌婚宴。
江靜月到玫瑰莊園後,去休息室更換了妝造。
接下來是婚禮儀式,她需換上定製的儀式紗。
儀式紗與出門紗不同,是寬大蓬鬆的公主裙裙擺,也是一字肩的設計,不過裙麵上是玫瑰花樣的刺繡,為純白高潔的婚紗,添了幾分冶麗動人。
連皇冠都是荊棘玫瑰,從上至下,都與“玫瑰莊園”的主題高度契合。
儀式開始前,江靜月同兩個伴娘還有許久未見的父親一同在花房外等候。
她儀態端莊,雍容冷豔,人比花嬌。
腳下是一路鋪來的紅毯,身上還披了一件厚絨的披肩,暫時保暖。
吉時到時,花房的玻璃大門被兩位侍者徐徐推開。
一條通往儀式舞台的紅毯之路,筆直鋪在江靜月腳下。
她舉目往前看,隻見舞台一隅,身穿黑色西裝的顧堯野坐在一架白色角鋼琴前,正襟危坐,臉朝著她的方向。
雖然距離隔得遠,江靜月並不能看清他的神情。
但不知為何,她卻覺得顧堯野此刻一定注視著自己。
心臟驀然收緊,身體也不由繃緊繃直,一股莫名地緊張感油然而生。
她不知道顧堯野這又是演哪一出。
隻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方向。
不多時,熟悉的旋律響起,鋼琴音悠揚婉轉,響徹偌大的花房。
江靜月靜心聆聽了片刻,很快分辨出顧堯野彈奏的是哪首曲子。
——《Luv Letter》
當初陳倩兮和林豫東婚禮上,他們聯彈的那首。
隻是今日顧堯野的獨奏,聽著更傳神,更能打動人心。
至少江靜月從他的琴聲裡聽出了一個驕傲的少年,悄寂又漫長的戀慕。
就像一紙情書,向心儀之人膽怯地傳達喜歡的心情。
隻是江靜月不明白,顧堯野為什麼要在婚禮上彈奏這首曲子。
他還在花房裡種滿了嬌豔欲滴的紅玫瑰,連空氣中都蕩漾著玫瑰的甜香。
將婚禮現場布置得這般夢幻浪漫,宛如童話故事中的世界。
雖然這場婚禮的規模確實談不上隆重盛大,比不上圈內其他個彆名媛的婚禮。
但是對於江靜月來說,這場婚禮是獨一無二的,彆出心裁,令人眼前一新。
她想,哪怕將來和顧堯野協議結束離婚,她也會一輩子記得這場婚禮。
-
玻璃花房外,下起了細如絨毛的雪。
花房內卻溫暖如春,玫瑰盛放。
江靜月在鋼琴聲裡,挽著父親的胳膊,一步一步朝舞台走去。
這一路,柔軟的紅毯上鋪滿玫瑰花瓣,甜香四溢。
身穿婚紗的江靜月沿著花路走向顧堯野,直到曲子結束,西裝革履的男人拿起鋼琴旁的捧花朝她過來。
琴聲落定,花房內萬籟俱寂。
江靜月眼看著顧堯野帶著捧花停在她和父親跟前,紳士彎腰見了禮,隨後他在眾目睽睽下單膝下跪,舉著捧花抬眸朝她看來,音色沉磁,卻鏗鏘有力:“江靜月,嫁給我。”
不是詢問,而是帶著幾分霸道的陳述。
江靜月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環節,心臟漏跳一拍,不由自主吞咽了一下。
半晌,她才在父親小聲的提醒下接過了顧堯野求婚的捧花。
交接儀式後,江靜月的手挽上了顧堯野的手臂。
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
宣讀誓言,明確關係,攜手在眾目睽睽下完成儀式。
終於,最後的環節到來了。
主婚人高聲宣布,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刹那間,江靜月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雖然她和顧堯野約好了,隻親一下額頭。
但是一想到男人薄唇溫熱的觸感,她還是忍不住緊張。
就在此時,顧堯野悄無聲息地抓住了江靜月的手,順勢握住她另一邊肩膀,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江靜月神色驚慌。
顧堯野則噙笑,一臉坦然:“抬頭,靜靜。”
江靜月受了蠱惑般,不由自主順從他的話,抬頭看向他。
男人很滿意,隨後視線往上,看向玻璃花房的透明房頂。
他又小聲開口:“看頭頂的天空。”
江靜月不明所以,卻還是照做了。
她順著顧堯野的視線,看見了玻璃花房透明房頂外的天空。
簌簌白雪翩然而落,有一群白鴿振翅飛過,隨後是一些紅白氣球串成的一句話——新婚快樂,顧太太。
這一幕,隻有江靜月和顧堯野看得見。
仿佛這一切隻為她一人準備,令江靜月再一次被震驚,心跳飛快。
就在她僵愣原地時,顧堯野低首,輕柔地親在了她的眉心。
滾燙薄唇離開時,動了動,他用隻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向她重複了一遍那句話。
“新婚快樂,顧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