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一家人正等著團聚呢。(1 / 2)

當高門找回我後 西淅 9280 字 3個月前

剛下過雨,山間雲光互挽,白霧鋪路。

一輛馬車行駛在官道上。

風卷樹葉如銜枚疾走,呼嘯不絕。馬車內卻半點風都吹不進,不但鋪著厚厚皮毛,還放了暖爐和小桌。

裝點得十分舒適溫暖。

少女趴在桌上小憩,許是爐火太熱,她的雲錦襦裙大袖攏起,露出半截手臂。

明明周身一派富貴,手指卻覆有薄繭。

她蹙著眉,睫毛偶有顫抖,睡得並不安穩。

林溪猛然睜開眼睛,緩了片刻便抓起桌上溫酒,猛灌了一口。

她做起了那些奇怪的夢!而且這次的夢竟還前所未有的明晰!

仿佛一條絲線把散落的珠子都串聯了起來。

不會吧不會吧?自己原來是個穿越的?

這事還要從十幾年前說起。

林溪的父母,更準確地說,她的養父母是周國西邊一家普通軍戶。

養母在村口撿到了林溪時,恰逢她親生女兒病疫,便心生愛憐,把兩歲稚女帶回家撫養。

可惜天不假年,慈愛的養母兩年後便因病去世。

林溪的養父是軍隊裡的百夫長,為人剛正不阿、不懂變通,和親戚、上司關係處得一般。

在她五歲那年,養父戰死後人走茶涼,家裡一度難以維係開支。

兄妹倆三天餓四頓也是尋常,最後連住的地方都沒了。隻能淒淒慘慘地借住在宗族祠堂。

直到林溪十三歲,兄妹存到錢修葺舊屋,搬出了祠堂。

眼看好日子剛有苗頭,西邊又開始打仗了。

時下推行世兵製。士兵之家列為軍戶,與普通民戶分籍造冊。

軍戶世代出兵,父死子繼,兄終弟及。(1)

林溪毫不懷疑,就憑她兄長的身體素質,去參軍鐵定要埋骨戰場。

說來也怪,軍戶家居然養出了個天冷便三好兩歉的弱質書生來。

挑了個日子,林溪她麻翻了她大哥,自己拿上軍貼出了門。

女扮男裝對她來說不難,周國打仗這麼多年,青壯年一茬一茬地死,和她同批的新兵,連十歲的少年都有。

一個個似發育不良的野菜,臉糊著好幾層灰。這些人活不了多久便會戰死,沒必要也沒法分辨男女。

從軍兩年,林溪從夥頭兵一路升到先鋒,原本也算前途尚算光明,卻意外接到了一項十死無生的任務。

——去刺殺敵方將領。

夜黑殺人夜。

麵對如此讓人挫骨揚灰的差事,林溪很快拿定主意。

跑,必須得跑。

她離家時曾留了一封書信給兄長,承諾過會全須全尾的回家,自然不會用自己的命換彆人的仕途升遷。

當死士是不可能的,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當死士的。

林溪心中自有謀劃,卻沒想到發生了點意外。

最後去的那隊人幾乎全死了,隻有她找到機會,跳入旁邊的大河逃了出來。

躲過弓箭手放的幾輪箭,在河裡漂了一天,林溪被一支路過商隊從河裡撈起來。

也就從這裡開始,林溪開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

最開始,她懷疑自己腦子進水後壞掉了,咬牙拿出銀子,去找大夫看病問診喝藥。

等身上的傷養得差不多,顧不得治腦子,林溪便準備起身去找她大哥。

她還未來得及走,一隊人先找上門來。

帶頭的男人目光沉沉,臉上堆著笑也壓不住眉宇間的鷙狠。

雙方一照麵,林溪便看出這人手上沾過無數人命。

對方自稱是她舅父的心腹,而她是林家多年前走丟的孫女。也是那位當今權傾朝野,戰功赫赫的英國公親外甥女。

她的父母已經過世,她還有個十三歲的胞弟。

兩家都找了她許多年,他們再三確認過身份已無疑,這次是特意來接她回去的。

林溪這才知道,原來自己親生父母另有其人!

而且這一切居然和那些奇怪的夢對上了!真有人來接她去京城!並不是她想發財想瘋了,做夢都想變成了有錢人!

在回京城這一路,林溪一直斷斷續續做夢,直到剛才夢中驚醒,她終於想起來她是個穿越的!

還穿到了一本曾經看過的小說。

在這本書裡,女主蘇漾漾是林家養女。

而她,是書裡的怨種女配。

在外流落多年,成長於荒野鄉間,被尋回後因為沒有見識被高門世家子弟恥笑。

她還沒有自知之明地愛上了信王沈重霄。

男主角的沈重霄隻愛蘇漾漾,本就敏感孤僻的女配越發瘋狂,多次陷害他心上人。

後麵如願以償嫁入了王府,那也不過是因為沈重霄是看重她舅父的權勢,這才虛以為蛇。

婚後從未踏入她房間半步。

幾年後,沈重霄用她的“嫁妝”登上王位便卸磨殺驢,一杯毒酒賜死了她。

更是斬草除根滅了九族。

想起一切的林溪人都麻了。

就你們小說男主,能彆動不動就去嘎人滿門?

難怪這麼多年來,她永遠點兒背,又永遠緊急關頭閃避成功。

既要苟著,又要活著,原來是擱這兒等著。

他爹的,她是主角愛情重要的祭品,自然不能夠提前下線。

而作為工具人,出場旁白一句“在外流落多年”,概括了她真實經曆過的十六年。

也許是已經穿越太久,林溪上一世的記憶很模糊,甚至於都想不起來自己曾經是乾什麼的。

不過眼下既然洞察這一切,她自然不會當男女主愛情祭品。

她現在有錢有閒做什麼不好,何必去蹚渾水。

用她的血釀成美酒,慶賀他們綿綿醇醇的刻骨銘心。

*

馬車停在路邊小憩,仆從紛紛拿出乾糧果腹。

單武輕扣車窗,詢問道:“大小姐,這裡離京城還有30裡地,不知道是去客棧休息,還是連夜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