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你手套上沾到的血跡,還有你碎發發梢上沾的血跡和灰塵。
“所有這些物質不斷互相汙染,法證科也根據這些做了非常充足的化驗,使你的所有行為無所遁形。
“你拐進廚房,取了一把刀,手套沾上油漬。
“然後回到臥室,你騎到死者身上,左手在死者兩-乳之間比劃了一下,又沾到一些汗毛和皮屑,之後……”
家怡學著秦紅梁的動作,一下,兩下……用力下刺,直至第五下,她忽然停下來。
秦紅梁跟著數到第五下,見家怡不再刺出第六下,立即明白對方是在故意戲弄自己,她騰地火氣,惡狠狠瞪向家怡。
家怡看著她的怒意,反而表現的很高興,接著朝著邊上一甩手,做出丟擲凶器進垃圾桶的動作,然後繼續道:
“然後你坐在床上,開始一件一件的疊衣服。弄好後,你走出臥室,用自己準備好的抹布開始擦地、擦茶桌,擦去杯子上自己的指紋……於是膠皮手套上又沾到抹布上的贓汙、桌子上的灰塵……
“即便在這個過程中,你專門戴著手套用心清洗,還戴著手套清洗過幾次抹布,但那一晚你也並非完全淡定。你要在天亮前趕回塗貴生家,不能被其他人發現,你還是要儘快離開。
“所以手套上真的留下了好多好多線索啊。”
秦紅梁呼吸越來越急促,家怡的每一句話都在她的驚懼上加碼。
她不斷回想那一天晚上發生的事,細節跟家怡說的一模一樣。跟著家怡的話,她仿佛看到了黑暗中,手套上不斷沾上越來越多東西,而在她清洗時卻沒能將這些東西全部洗乾淨。
屬於趙美妮家的灰塵和各種痕跡,還有手套背麵沒有洗乾淨的血跡……手套翻轉過來,一定能找到她的指紋。
藏在桌下的手,不自覺輕輕抖顫起來。
“你看,這麼多化驗單,這麼多證據。”家怡哼笑一聲,“明天這件事一登報,所有人都會說,秦紅梁是個自以為聰明的真正的蠢貨,而我易家怡,則是個聰明絕頂的女神探。狠狠將秦紅梁這個蠢貨踩在腳下。”
“不,不是我殺的,是Clara!明明有那麼多證據指向Clara,為什麼你還要盯著我?”秦紅梁猛地抬頭,雙目赤紅,含著怨毒狠狠瞪著家怡。
“最新的證據,已經顯示凶手是你,你幫Clara擺脫了嫌疑哦。”家怡轉身麵對秦紅梁,雙手搭在證物筐上,微笑著仿佛在感謝秦紅梁。
這種輕視態度疊加在秦紅梁的恐懼情緒上,壓得她神經越來逼近崩潰臨界點。
“那些頭——”秦紅梁想說那些頭發、耳環、口紅印等證據明明都指向Clara,怎麼可能不算證據?Clara怎麼可能洗脫嫌疑?警探都是食屎的嗎?
可才要開口,就忽然想到警方至今沒有向外公布過他們發現的證物,她如果不是凶手,更不可能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忙住了口。
但幾乎說錯話的後怕也化作新的衝擊,讓她手抖得更厲害。
差一點,差一點她就完了……
這個念頭不斷浮現腦海,使她越來越緊張、越來越害怕,心跳的也越來越厲害。
她咽一口口水,抬頭對上易家怡如有實質的目光,幾乎是抖顫著回道:“那……那是塗貴生。我體內的安眠藥警方要怎麼解釋?是塗貴生做的!塗貴生給我下了藥,趁我昏睡的時候去殺了趙美妮。”
“!”忽然之間,所有警探都繃直了身體。
秦紅梁一直密不透風的防守,終於裂開了殼!
家怡激動的麵頰瞬間泛上紅暈,眼睛亮得嚇人,她哈了一聲,才朗聲道:
“秦紅梁!
“據我所知,在事發後你並沒有去醫院檢查過身體,而且就算你去醫院做了體檢,要出化驗結果也要等很久,決不可能比警方法證科專門加急化驗的速度快。
“警方為你和塗貴生檢查身體後,今天也才拿到化驗結果,到現在還沒有通知你和塗貴生到底化驗結果如何。塗貴生至今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被下藥,又被下了什麼藥。
“為什麼你知道?而且如此明確的說出安眠藥來?要知道能致人昏迷的藥品,可不隻有這一種而已。”
家怡忽然哈哈笑起來,她指了指身後的攝像機,得意道:
“一切已經真相大白,秦紅梁,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
秦紅梁臉色刷一下白下去,轉而又變得發青。
她哆嗦著嘴唇,忽然捂住臉大哭起來。
秦紅梁渾身顫抖,痛哭流涕,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和傲慢。殺人時的煞氣也消散,整個人都萎靡蜷縮起來,那一身既然仿佛也忽然消失了,使她看起來如此渺小。
家怡鬆口氣,終於轉頭看向方鎮嶽。
男人朝著她點了點頭,垂在身側的手悄悄豎了個大拇哥。
家怡眉眼舒展,成就感洗去了過去幾天的所有疲憊和沮喪,使她恢複神采奕奕,整個人如在發光般耀眼。
轉回身,她在三福肩膀拍了拍,三福也仰麵朝她用力點點頭,眼神裡是無法掩飾的欽佩。
家怡胸口熱烘烘的,在這一會兒的工夫,情緒上頭,在冷氣開到底的警署裡,額角居然滲出熱汗。
總算,她也明白為什麼這群男人們整天嚷嚷熱了。
原來不是身體熱,是這份工令人熱血沸騰啊。
家怡抹一把額角的汗,端起重要道具證物筐轉身便出了審訊室。
Gary補上她的位置,在秦紅梁對麵坐好,等她哭完。
一出門,劉嘉明就地上來一瓶礦泉水,家怡擰開蓋子,仰頭便灌了半瓶。
拿出證物筐最上方的手套,她將證物交給劉嘉明,由對方收好。
依靠在審訊室窗外,家怡一邊放鬆精神,一邊繼續喝水。這才發現,審訊室並不很大的小窗外,居然還擠著3顆腦袋。
一顆九叔的,一顆A組遊沙展的,還有一顆是C組John的。
“好多人說你的審訊過程特彆精彩,聞名不如一見!”遊兆華不由得搖頭讚歎,看著家怡實在是欣賞。
他看剛才那段審訊,到現在後背的汗毛還立著呢。
“家怡是厲害啊!側寫真的太引人入勝了!”C組沙展John也由衷誇獎。
“是我們方沙展教的好。”家怡謙虛的笑答。
剛從審訊室裡走出來的方鎮嶽正聽到這句話,雙眉輕微向上挑高了1mm。
家怡喝過水緩過勁兒來了,便又走回審訊室。
換方鎮嶽站到審訊室外跟遊兆華和John聊天。
遊兆華最不客氣,開口就問:“等你升上去了,把易家怡調到我們組吧?”
John沒想到這話可以就這麼容易的說出來,拍著大腿直恨自己沒更先說出口。
方鎮嶽目光掃一眼遊兆華和John,輕笑一聲。
“調去乾嘛啊?給你們倆乾活啊?”方鎮嶽撇了撇嘴,心道:彆做夢了。
到那時候,家怡是個什麼狀況,可不是這倆沙展說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