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份報紙一起抨擊警方對魯先生的不公正對待,要求警方給一個說法。其中《日間門新聞》報銷量可觀,可以想見,等到上班高峰時間門來到,必然掀起更大的輿論浪潮。
分針快速奔跑,時針大步向前。
整座城市逐漸變得吵鬨,越來越多人醒轉,套上代表自己身份的裝扮,奔赴他所在的崗位,為這座城的繁華添磚加瓦。
當陽光愈熾,電車衝開霧氣,人群用上街巷,晚到的廂型車終於依次抵達,還散發著油墨香味的報紙被捧出,擺上報攤、報亭尚空著的位置。
日月報來了!青橙日報來了!娛樂周刊來了!本港新聞也來了…
阿甘伯擺好這些報紙,第一時間門拿起一份本港新聞,頭條上刊登著幾張格外觸目驚心的照片——
那是一個被傷害的女性,嘴角、眼睛、手臂、腿、背部等處傷口的特寫照。
報紙沒有刊登女性的臉,也未道出其姓名,卻講述了她懵懂間門踏進香江,眨眼跌入深淵的悲慘經曆。
當民眾看到的這些傷情屬於一具屍體時,大家感歎一聲好慘便罷,但受這些傷的人還活著,民眾便忍不住要開始推想,這樣一個正青春無限,本該肆意綻放的花朵般的女性,遭受這樣的痛楚,該多艱難。未來她要如何康複?如何堅強的麵對這段記憶?如何迎接未來的人生?
誰都有姐妹、妻女、母親,怎能容忍自己生活的“家”裡,還潛伏著會如此戕害女性的野獸魔鬼?
阿甘伯一邊讀報,一邊氣得猛拍大腿。原本坐在那裡悠哉悠哉,如今也氣得站起來,與來往的街坊和對麵鋪子裡的老朋友怒罵起惡人的可恨。
老人家的粗□□得最好,透著最原始的味道,將凶徒魯先生祖宗十八代都帶著一起罵。老人家不管什麼道理,就是要罵你,就是要連坐九族!十族!
路過的上班族等聽到激憤路人的討論,心生好奇,便也紛紛趕來買報。
已經看到有圖有證據的正經報業的文章,了解了事實的報攤、報亭老板,不約而同的將歪曲事實誇魯先生的狗屁報紙壓下,將《日月報》《青橙日報》《本港新聞》等刊登了跪屍案和魯偉業強-奸-案的報紙推薦給客人們。
於是,眨眼間門輿論轉向。
行人認識的也好,不認識的也好,等紅燈時看到身邊人在看同一則新聞,便要一塊罵罵魯偉業這個無能撲街!
而那些看到誇讚魯先生新聞的人,剛準備跟晚到公司的同僚聊兩句警方腐敗的話題,還沒開口,就被幾份新報紙、幾則新鮮出爐的新聞,劈頭蓋臉傾覆三觀。
艸!怎麼會這樣?魯先生自己是禽獸,居然還敢賊喊捉賊?*^%&$¥*(此處省略幾十字粗口)
原來——
輿論也可實事求是,化成利劍,還世間門清明公正!
……
胡律師靠著從魯偉業那裡賺錢而購買的超大豪宅裡,窗明幾淨。
胡中旺及其家人們穿著最舒服華麗的絲質睡衣,臥在最柔軟的床墊上,蓋著輕柔又溫暖的羽絨被子,睡得如此香甜、美夢不斷。
而在才上市的娛樂頭條報刊上,描述著與此天壤之彆的境遇,那是被胡中旺用自己所學保護著的魯先生、所‘照顧’過的阿蓮的處境:
【警方衝進深水埗魯某業安置阿蓮的老屋,爛仔們正擠在舊沙發上飲酒作樂打遊戲,他們叼著煙爆著粗口,時不時將腳邊的空酒瓶踢遠,發出乒乓聲。酒臭、煙氣、臭襪子的味道、下水道的味道、酸臭汗味和若有似無的腥味彌漫整屋。
當警方製服四散逃竄的爛仔,推開陰麵最角落的儲物間門時,在一個床板都斷了幾根的破單人床上、一堆臭襪子、臭內褲、酸臭衣服間門發現正發燒的阿蓮。彼時她頭枕著一個贓汙不堪的煙灰缸,下半身□□著隻蓋了件破衣服。在被送到這間門屋前她已遭受不堪折磨,來到這裡後到底又被施加了怎樣的對待……】
最無力反抗的弱者阿蓮,總算通過向媒體和警方和盤托出自己遭遇,而使胡中旺這一天清晨無法安眠——
清晨八點多,胡中旺家門鈴便響個不停,伴隨著急切的拳捶腳踢聲,讓原本寧靜的家變得雞飛狗跳。
胡中旺趿拉上拖鞋,忍著忽然而起的心慌,快速到門前查看。
見是白先生、穀叔和王挺等人親自造訪,忙手腳麻利地打開大門和防盜柵欄。
“出了什麼事?”胡中旺請幾位業叔的大管事進門,轉身要去廚房為他們倒茶,卻被王挺一把拉到桌邊坐下。
白先生將一遝報紙放在桌上,沉著臉道:
“你昨天說業叔什麼都沒跟你講,還讓你回來後什麼都不要做?”
“……是啊,怎麼了?”胡中旺抹了一把臉,想要整理下手中報紙再仔細閱讀,眼睛忽然捕捉到上麵【魯某業已全部招認】的字眼,驚得顧不上報紙的整齊度,匆忙展開紙張便讀了起來。
幾分鐘後,胡律師黑著臉,懊惱地猛拍大腿:“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白先生問。
“怪不得業叔看起來那麼怪,原來他招了!”胡律師額角青筋暴起,一瞬間門想到很多,越想越心驚,越想臉越黑。
“怎麼知道不是齊喆他們招了?”王挺手指搓著報紙一角,皺眉問。
“業叔既然那麼怪,肯定是有事發生。如果這事是‘他知道齊喆招了’,怎麼會不讓我聯係你們,想辦法買通警署的人,創造一個滅齊喆口的機會?
“業叔什麼都沒說,一定是因為自己在某種情況下招了,要好好想想如何應對,以及……如何與我們交代。”
胡律師又翻過其他幾份報紙,手指點了點報紙:
“這些事齊喆可不知道!
“大眼貓白雙銀不過是在業叔手底下開個麻將館,他也不知道吧……”
“……”
“……”
“……”
王挺幾人都沉默了下來。
一進警署便招供,這樣丟人的事,業叔如果真的做了,會有那樣的反應,的確合理……
可是為什麼業叔會招?
這原本是最不可能發生的事,除非業叔遇到了他都不得不招的情況。
如果有這樣的情況發生,那……他們這些人恐怕也危險了。
難道是O記?
難道警方一直偷偷在布一盤大棋,且他們一點風聲沒聽到……
幾人越想越可怕,越想越心焦。
白先生當即坐不住了,他第一個站起身。
“我要回去燒掉所有賬冊等,把貨也藏一藏。你們也回去準備一下吧。”白先生講話間門人已走到門口,頭也未回便推門離開了。
其他幾人對視一眼,也互道一聲各自安好,紛紛四散離開。
隻一瞬間門,團結同盟崩潰,大家心裡已經沒了如何將業叔撈出來,而變成了如何保住自己。
是速速逃掉,還是趁機取業叔代之,亦或者跟一直虎視眈眈業叔產業的大佬合作……在這一刻,連之前幾年同進同出的王挺、穀叔等都成了對手、敵人,自然不可能再同心協力商討對策了。
如今,這是同室操戈的局麵,大家已然各懷鬼胎了。
……
這一天,警署門外聚集了好多人。
這些人堵塞了警察上班的通道,他們舉著橫幅和紙殼牌,上麵寫著【剿滅販毒團夥,還香江安寧】【度販進牢房,青少年健康迎雙旦!】【魯某業團夥永世不得超生(骷髏)(骷髏)】【強-奸-犯必須伏法!重刑!】……
當家怡騎著車路過警署大門時,便看到這群義憤填膺的市民。
她一腳蹬地,耳中聽著市民們怒喊著口號,用力搖晃著抗議牌、號召牌,瞧見公共關係科的同事們出來安撫民眾…平靜的心情漸漸澎湃。
這世上最具煽動力的,永遠是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