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帕子實在很漂亮,即便被水浸透了,仍在陽光照射下泛著高檔絲質才有的光澤。
在這條河道裡,衰濤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
於是撈出自己的魚竿,伸長了將帕子截住,挑起來再慢慢收回。
帕子雖然濕淋淋沾了些水草之類的雜物,但看起來仍很乾淨。
盯著帕子上的繡品看了一會兒,衰濤忽然想起之前看的雜誌後麵的廣告,轉身去翻看,便找到那則品牌商品廣告——是個本土很貴重的繡品品牌,這一塊兒帕子要小幾百港幣。
過了一會兒,他又看到一塊兒布飄下來。
衰濤忙再次撈起,鋪展開發現是條圍巾,瞧著也很新,但皺得嚴重,好像曾被當繩子綁過似的……
翻轉圍巾的手忽然頓住,因為他看到了圍巾內側的血。
衰濤又研究了一會兒,結合他大量閱讀閒書的積累和想象力,他覺得這像是被臨時拿來綁傷口的東西。
坐了一會兒,轉頭便見到遠處路上巡街的軍裝警,忽然想到最近巡街的頻率好像變高了,以前沙田這邊可很難見到警察的,偏僻人少嘛。
難不成……有什麼事發生了?
衰濤立即想到可能有人被殺棄屍,而這些東西就屬於那個富貴又受過傷的屍體。
蹬蹬蹬跑下樓梯,衰濤拎著東西就去截那軍裝警。
老警察見是出了名的閒漢衰濤,對其所謂的報案壓根兒沒怎麼上心,雖然將手帕和圍巾收進兜囊,卻還是不耐煩地趕走了衰濤,叫他有空就出去務工,不要在這裡胡思亂想。
警署雖然下達了增加巡邏力度的命令,但為了保密,並未告知執行層警察們原由,是以老警察即便看到了一看就知是屬於孩子的圍巾,仍沒get到這東西的重要性。
他照常巡街,不過在潛意識的趨勢下,即便對衰濤不以為然,仍循著衰濤所說的上遊方向著重查看。
在走到距離衰濤家丁屋不遠的另一間門沿河丁屋時,他甚至敲門詢問有沒有什麼狀況。
在他敲門時,屋內嘩啦啦的麻將聲停歇,住在這間門屋的林一伯出來給老警察開門。
老警察認識林一伯,他來做警察時,林一伯就住在這間門丁屋,後來林父林母相繼去世,林一伯繼承了這間門丁屋,之後便獨自在這裡生活。
全村都知道,林一伯的父母不止給他留下這間門屋,還留下許多錢,使林一伯吃喝無憂,還可以常常去市中心瀟灑,打麻將再怎麼輸錢都渾不在乎,曾經交女朋友時送禮物也不手軟,無需工作仍活得很快活。
“在打麻將啊?”老警察探頭朝內望望。
“是啊,大毛哥有什麼事啊?”林一伯倚在門口,笑著朝內挑了挑下巴,問:“要不要來搓兩圈啊?”
“當差啊,哪有你瀟灑嘛。”老警察又問了問有沒有發現陌生人進村之類的,林一伯隻道在打麻將嘛,其他事情哪注意得到。
老警察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原本想問問有沒有看到上遊飄下來什麼奇怪的東西,轉念想到衰濤那個後生仔本就是個不怎麼靠譜的家夥,如果被衰濤一引導就真的相信了,豈不是顯得很傻,便作罷未問,隻點點頭寒暄兩句,便轉身離開了。
直到老警察大毛離開幾十米,確定不會再折回了,關門後一直伏在窗口盯視的林一伯才舒口氣。
他將汗濕的掌心在褲子上擦了擦,轉身朝著屋內幾個兄弟擺擺手,那兩人才將槍收好,肢體逐漸鬆弛下來。
如果老警察真的進門看看,就會發現屋內加上林一伯也隻有三個人,三缺一又如何打得才成東南西北風呢?
……
自從在電視中看到蔡藍先生和《超靈神探》劇組主演等團隊的采訪節目後,黑皮佬就一直有些不安。
他總覺得自己馬上就會被一群警察撲進來銬住,然後抓進警署冠以所有罪名,進而被執行死刑。
現在林一伯他們都在沙田藏得好好的,隻有自己置身在最危險的區域,隨時可能因為暴露而出事。
就算任務真的能成功,自己如果已經被警方鎖定,難道之後就真的能安安穩穩拿錢養老嗎?
林一伯跑去灣灣了,警察抓不到。
其他兄弟跟林一伯一起藏在沙田,警察不知道他們誰是誰,也不會捉他們嘍。
說到底就隻有抽簽抽到【眼睛】的自己最倒黴。
越想越煩躁,黑皮佬在小屋內呆了一會兒,忽然拿出一張紙條,上麵胡亂寫了些字,之後步出小屋開始在四周散步。
在大路上,偶爾會看到一些跑步健身或步行爬山的人,和開車上下山的或者是遊客或者是富豪住戶。
在如今的黑皮佬眼中,那些人都像是便衣警察。
走到一條小路中,黑皮佬故意鬼鬼祟祟東張西望,之後便將手裡胡寫亂畫的紙條丟在了地上。
隨即快步離開,折出很遠後,他又繞灌木叢偷偷轉回。
十分鐘後,他便瞧見一個人從另一邊的小路上走出來,目標非常明確地走向他丟在地上的紙條。
黑皮佬在心裡罵了一萬句臟話,手指發涼發顫。
他已經被便衣鎖定了,警察已經發現了他!
就算任務成功了,他也跑不掉了!
心慌得厲害,他一屁股坐在灌木叢中,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同時,他又忍不住暗罵起林一伯:乾-他-娘-的萬無一失,艸-他-娘-的絕好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