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蕭青冥第一時間從係統板麵得知了敵軍到來的消息——
【戰爭陰影】負麵狀態已惡化為【存亡惡戰】,每日幸福度和秩序度下降率,從之前的1%升為2%。
如今朝政秩序度尚有20%,京州幸福度隻剩13%,照這樣下去,不出七日,幸福度跌到零,就要亡國了!
恐怖的壓力排山倒海壓在心頭。
蕭青冥麵沉如水:“來人,更衣出宮。”
※※※
初春時節,北方尚未回溫,草地覆了一層薄薄的霜。
寒風夾裹著泥土濕潤的氣息,颯颯掠過城頭。
燕然太子蘇裡青格爾率領的一萬黑鷹騎,已抵京師腳下,與城頭嚴密防守的士兵們遙遙相對。
蘇裡青格爾一身鐵灰色甲胄,坐在一匹赤紅的高頭大馬上,駿馬打個響鼻,前蹄不安分地踐踏著草地,濺起一片白霜。
他仰頭眺望,眼前的城池巍峨莊嚴而久經滄桑,它厚重的城牆像山脈一般綿延不絕,一眼望不見邊際,它的高度,比自己見過的所有幽州城池都更高。
早已有示警的烽煙騰起,城牆牆垛之間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已就位,引弓上弦,鋒利的鐵質箭頭在殘陽的餘暉下折射出點點寒光。
駿馬鼻間嘶鳴一聲,不安地後退兩步,蘇裡青格爾拉著韁繩,遠離弓箭射程。
他知道,這座堅城是不可能從外部強攻的。
燕然草原騎兵不擅攻城,彆說他眼下隻有一萬前鋒,哪怕後續十幾萬兵馬彙合,要短時間內攻下啟國百年國都,也無異於癡人說夢。
隻要能誘使對方出城野戰,他的黑鷹騎哪怕麵對數倍敵軍,他也有足夠的信心將之一口吞下。
蘇裡青格爾召來副將阿木爾:“去,把我們的問候帶給城牆上的人,好叫啟國天子知道,我們來了!”
這是他作為燕然王儲第一次南下,勢必要打出聲勢,讓啟國知道他的威名。
“得令!”阿木爾二話不說,立刻找了一些大嗓門的壯漢,將去年幽州戰敗和割地賠款,還有皇帝太後逃跑、投降的事大肆渲染一番,沿著城牆腳下不斷喊話。
甚至還書寫成許多紙團,用弓箭射向城頭。
城牆一陣騷動,立刻以迅疾密集的箭矢作為回應,雙方開始了第一輪試探性“問候”。
蘇裡青格爾隨手拔下一根夾在甲胄夾縫裡的箭矢,指腹觸了觸尖銳的箭頭,劍眉一挑:“南蠻士兵弓馬不及我們,但這鐵器著實是個威脅……”
副將阿木爾打馬上前,冷哼:“後麵的南蠻奴隸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拉上來。”
蘇裡青格爾一抬下巴:“去。”
隨著燕然太子一聲令下,黑鷹騎緩緩向後退讓出戰場,片刻功夫,一大群繩子拴著的啟國百姓,後背被刀劍抵著,踉踉蹌蹌推上戰場。
他們是燕然軍南下時路上抓獲的奴隸,男女老幼都有,大多麵黃肌瘦,衣衫襤褸。
有的人甚至連裹身的衣物都沒有,隻有幾片破麻布,用草繩纏在身上,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
京城外原本有一條護城河,然而長期疏於疏通,又逢雨水稀少,河道乾涸了大半,基本無法阻擋敵人。
奴隸們手上抱著大大小小就地取材的土石,被弓箭驅趕著,戰戰兢兢去填那道護城河。
才走到半途,城牆投下一片如雨箭矢,瞬間射的一小半人倒地不起。
“彆殺我們!我們都是大啟的百姓啊!”
“我的孩子……放過我們吧……”
手無寸鐵的百姓們哀嚎著,四散奔逃,然而背後就是燕然人無情的刀槍弓箭,反而填一趟河再立刻返身逃回去,還勉強有一線生機。
為了活命,他們不得不像牲畜一樣被四處驅趕,在雙方的夾縫裡苟延殘喘。
聽著下方傳來的求饒哀嚎,城頭上的士兵們都不禁露出哀戚不忍之色,其中可能會有他們的親人,鄉鄰,甚至家人。
然而軍令如山,無情的箭雨依然無窮儘般落下,很快,第一批奴隸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燕然黑鷹騎毫發無損,戰場上橫七八豎的全是啟國百姓的屍首。
阿木爾:“殿下,這樣下去不行呀,鬼知道這城裡有多少弓箭,我們的奴隸就這樣白白耗掉,就算填了護城河,我們的騎兵也不可能去攻城啊!”
“急什麼。”燕然太子揮舞著馬鞭,冷笑一聲:“好戲才剛剛開場呢。”
蘇裡青格爾提槍,一點槍尖指向城牆:“來人,把‘見麵禮’送過去。”
很快,他身後的黑鷹騎出來一個彪形大漢,騎著馬,緩緩遊曳在兩軍對峙的邊緣。
他手裡拽著一根粗繩,另一端勒住了幾個女人的脖子,女奴隸體力不支,跌跌撞撞跑了幾步,就開始被拖行。
“看清楚這幾個女子是誰了嗎?!”大漢如同展覽般,帶著女奴來回走了一圈,衝著城頭大喊。
壯漢的嗓門奇大無比,在空曠的城門口,聲音傳得尤其遠。
“就是京郊附近村子裡的,聽說她們幾個的丈夫都在禁軍當兵,其中一個還是個伍長呢!叫什麼李大郎,還是王壯的——”
城牆上的箭雨漸漸停下,禁軍中傳出一陣吵嚷,一個士兵突然脫離隊列,撲到牆垛處,激動怒吼:“狗日的燕奴!阿琪——”
“喂,城頭上的,是個男人就出來跟老子乾一架,打贏了,就把老婆還給你們!”
壯漢哈哈大笑,對著幾個女子狠抽了一鞭子,換來幾聲驚恐的尖叫,和城頭上暴怒的叫罵聲。
他一邊拖行女奴,嘴裡汙言穢語叫個不停:“你們啟國男人都是些沒用的廢物,就會龜縮在城牆裡,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老婆被我們享用!連個屁都不敢放!哈哈!”
那士兵很快被周圍同袍們按住拖了下去,騷動和憤怒的情緒卻漸漸蔓延開來,惶恐和怒火被夕陽的餘暉染的滾燙,灼燒著每個士兵的臉孔和心臟。
城牆之上,赤紅鑲黃邊的軍旗招展翻飛,身材高大的黎昌將軍走上城樓,當他出現在軍旗下方時,城牆上立刻發出一陣短暫的歡呼。
“大將軍!讓我們出去跟狗日的燕奴拚了!”憤怒幾乎衝昏了士兵們的頭腦,紛紛開始請戰。
黎昌隻是沉著臉,緩慢搖頭:“不行。”
“可他們現在才一萬人!城裡的禁軍足足有十萬!”
就連偏將都有些意動:“若是能一舉拿下燕然太子,京城之困就能迎刃而解,再等下去,待燕然二十萬大軍集結,就幾乎沒有勝算了!”
黎昌身側,張束止身著灰色校尉戎裝,右手扶劍,神色肅穆:“絕對不可開城門!”
“我們幽州兵跟燕奴打過不少仗,野戰敗多勝少,京城禁軍常年不上前線,軍備鬆弛,野戰絕對不是黑鷹騎的對手!”
“更何況,紙麵上這十萬禁軍,實際到底有多少堪用青壯,恐怕是……”
偏將臉色極難看,不服氣地冷笑:“我道是誰,原來是幽州的飛雲將軍張束止,哦不,你們在幽雲府被燕奴打得屁滾尿流,幽州都打沒了,沒了幽州軍,哪兒還有什麼飛雲將軍?”
“現在該叫你張校尉才是。論對燕奴的懼怕,我們京城禁軍確實不如你們……”
“……”張束止臉色一沉,幾乎就要發作,但他個性堅忍,終究隻是握緊了手裡長劍,彆開臉,一言不發地忍耐下來。
“夠了!”黎昌沉聲大喝,“大敵當前,內訌者軍法論處!”
偏將一撇嘴,悻悻低頭不再強辯。
爭執這幾句的功夫,城下又開始了新一輪挑釁。
“蕭家皇帝老兒早就帶著妃子和太後跑了!你們這些泥腿子還蒙在鼓裡,白白替他送死呢!”
“我們太子發了國書,蕭家皇帝已經答應,贈予黃金百萬兩,絹帛千萬匹,還有京城年輕女眷一萬,充作軍奴!”
“本來我們太子隻索要幾個貴族女子罷了,可是你們皇帝不同意,說武夫和平民家的妻女,本就是天生該伺候貴人的奴仆,要多少給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