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任務進度(2 / 2)

“一切陛下的敵人,皆為臣的敵人。隻要陛下吩咐,臣願為陛下出這口惡氣,一挫蜀王氣焰。”

一旁秋朗垂眼瞥他一眼,麵無表情地按上了腰間懸掛的劍柄,他不屑這些阿諛獻媚之詞,隻沉默望向皇帝。

蕭青冥詫異地看他二人一眼,笑道:“你們該不會想把安延郡王套上麻袋打一頓吧?還是想殺了他?”

他好笑地搖搖頭:“沒有用的,他隻是無法繼承王爵的次子,所以才會留在京城。蜀王世子在蜀州呆著好好的呢,這樣做隻會更加激怒對方。”

秋朗和莫摧眉並不擅長這些政治博弈,見皇帝否決,便沉默下去。

蕭青冥從龍椅上起身,在書桌前來回緩步走動片刻。

現在他真正能掌控的,唯有京州一地,蜀州太遠,他的手還伸不過去,且讓蜀王再跳兩天。

淮州負擔著大部分財政來源,想以此為籌碼要挾他?

未免太小看他了!

錢與糧,果然還是必須依靠自己自力更生才行,好在他有係統抽到的高產種子,這個時節正適合播種,正好還有一年的休養生息增產狀態。

蕭青冥隨手招來書盛,問:“朕記得,京州的皇莊有五處,有多少畝地?”

書盛:“回陛下,京州確有五處皇莊,都是皇室的私產,加起來一共有足足一百二十萬畝,都是良田。之前京城缺糧,已經從皇莊調了一批過來,平抑糧價了。”

“隻不過……”書盛有些尷尬,頭垂的更低了些,“之前宮裡開銷甚大,皇莊的田也有一筆糊塗賬,有些是預備給皇子的,眼下陛下沒有皇子,就被一些宗室和勳戚‘租用’,還有太後經常拿來賞賜,還有些皇莊的管理者都是太後委任的……”

“所以,儲備也十分有限。”

蕭青冥冷笑,朕的土地都敢動歪腦筋!

他淡淡道:“去暗中查查皇莊的情況,查清楚些,再來回報朕。”

管他們吃下去多少,都必須統統給他吐出來!

※※※

安延郡王府。

正廳之內,一麵黑底燙金的忠君體國匾額高高掛在堂上,堂下坐著幾個身份貴重的宗室王爺。

其中一人笑道:“哈哈哈,聽說淮州和蜀州都上了折子給皇帝,今日在禦書房發了好大脾氣,連門口的小太監輕易都不敢接近。”

安延郡王垂頭輕輕吹拂著茶沫,微笑道:“隻可惜我們看不見陛下當時是何種表情,哼,對我等宗室如此咄咄逼人,不知此刻該如何後悔呢?”

寧越郡王歎口氣道:“還是安延郡王有主意,我們這些邊緣的宗親,除了被皇帝敲竹杠,又有什麼辦法呢?”

另一人感歎道:“皇帝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前幾年還好好的,有太後在,大家相安無事,皇帝哪裡敢給我們臉色看?”

“還把贖罪券改成了丹書紙券,簡直荒唐,竟敢把敲竹杠跟免死金牌相提並論,好像給了我們多大恩惠似的。”

幾個宗室心有戚戚地抱怨半天,寧越郡王問:“可是即便如此,陛下依然不肯低頭怎麼辦?這麼大的虧,就這樣白白吃下去?”

“那可是足足五六十萬兩銀子!這些銀子倒還是其次,我更怕的是,萬一陛下嘗到甜頭,以後經常這麼亂來,誰受得了?”

安延郡王微微一笑:“彆急,我仔細想過了,大家覺得皇帝為何突然如此有底氣,敢對宗室叫板?”

寧越郡王想了想道:“兵權和聲望。”

他感歎道:“以前的皇帝明明連早朝都不上,這才多久啊。”

安延郡王頷首:“正是,從前皇帝手裡什麼也沒有,需要依靠我們宗室的支持,才能坐穩皇位,可現在他自認為掌握了禁軍,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裡,覺得我們是可以隨意拿捏的。”

“我等想要與陛下掰掰手腕,就必須要叫他明白,他手裡的依仗,也不是那麼牢靠的。”

幾位王爺眼前一亮:“你又有主意了?”

唯獨寧越郡王有些擔憂:“隻怕這位陛下不是那麼好對付,算了,反正我兒子也已經贖回來,我不想再與陛下爭下去。”

說罷,他告了罪,匆匆離開,臨走前,他回頭看一眼高堂上忠君體國的牌匾,暗歎一聲,這灘渾水,指不定最後倒黴的是誰呢,還是彆蹚的好。

剩下幾人麵色各異,安延郡王冷哼一聲:“這麼點膽子,還想爭什麼地位,以後老老實實做皇帝砧板上的魚肉就是。”

其他幾人猶豫道:“不過,我們也確實不好再出麵找茬了吧,萬一又觸怒了那位,誰知道會不會想出什麼彆的法子來整我們?”

安延郡王心中不屑,一群膽小鬼,活該不能成事。

他麵上仍是一派風度翩翩的微笑:“諸位放心,我們不用出頭,自然由該出麵的人出麵,那位就是要發火,也跟我們沒關係。”

※※※

禁軍大營。

一大清早,按照慣例晨跑一圈後,陸知端了一盆涼水洗臉。

這個時節的清晨依然寒意迫人,他匆匆搓了幾下麵頰,把臉搓得通紅,抓起布巾擦掉水珠,哼著故鄉不知名的小調,準備去用早飯。

照理來講,陸知已經是指揮使的身份,每日飯食都是跟底下的士兵分開的,由親兵專門給他送到營帳。

但陸知已經吃慣了士兵們的大鍋灶,就愛圖個熱鬨。

這幾日他被調到張束止副統領身邊做副手幫忙,忙到今天才終於得了空,回到自己營帳。

洗完臉,他像從前一樣,前往士兵們集體用飯的露天廣場,那裡已經聚集了不少士兵來來往往。

陸知端了碗,跟在排隊的士兵後麵準備盛粥。

露天廣場上有好幾排長條的大木桌,陸知隨意看了幾眼,隱約氣氛有點說不出的奇怪。

右側的長桌坐的稀稀落落,還剩不少空位,而左側的幾張長桌卻擠滿了人,明明沒有位置,卻還不停有士兵硬擠,哪怕隻能坐小半邊屁股,也不願挪到右側的空桌吃飯。

陸知隨手拍了拍前麵一個小兵的肩頭,問:“怎麼大家都往那邊坐?吃個飯還有什麼講究不成?”

“你還不知道,那是……”小兵正要說話,回頭卻見陸知穿著一身指揮使軍服,頓時閉上了嘴,甚至不敢排在他前麵,偷偷往他腰間瞄了幾眼,一溜煙跑了。

陸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對他最後那個隱晦的眼神十分介意。

他慢慢擰起眉頭,該不會——是他最擔心的那件事被人知道了吧。

他的手指不著痕跡地劃過後腰,應該不會吧,他明明很小心的。

“喂!憑什麼給他打整整一碗,給我就隻有半碗?”前方忽而傳來一陣爭執聲。

後排幾個士兵竊竊私語,怪異的眼神不斷往那人身上瞟。

陸知擠到前麵,原來是兩個士兵因為粥多粥少的問題吵了起來。

盛飯的夥夫不耐煩地道:“有的吃就不錯了,難道還給你拿杆秤稱一稱不成?哼,幽州的……就是事多。”

那兩個字很小聲,但還是被對方聽見了。

“你說什麼?”小兵對這兩個字仿佛格外敏感,臉色漲紅,繼而鐵青,恨不得衝上去打一架,被旁邊的兩個同袍拉住。

“算了算了,彆惹事了,吃飯去吧。”

幾個人麵色不虞地坐到右側長桌,自動與左側分開來,兩邊人仿佛相互都看不順眼,各自吃各自的,中間的空地甚至無人經過,涇渭分明。

夥夫接過陸知的碗,看著他一愣,又像那個小兵一樣隱晦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給他盛了一碗粥,整個過程都沒有一句話。

有人從陸知麵前經過,默默避開他,熱鬨的左側長桌有說有笑,但沒有他的位置。

陸知在右側桌子坐下,環顧四周,整條長桌都是自俘虜營出身的幽州兵。

他們吃飯很安靜,隻偶爾低聲說幾句話。

一排空地,兩排長桌,像是有一堵無形的牆將他們隔絕開一樣,一邊熱熱鬨鬨,一邊冷冷清清,雙方沒有再發生任何衝突,也沒有說話。

隻有沉默和彆有意味的眼神,如芒在背。

這樣的壓抑叫人窒息,甚至比激烈的爭執和打架更不痛快。

陸知確認,在他不在的時候,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這不是陸指揮使嗎?怎麼在這裡吃飯?”

陸知回頭,一個瘦削的男子領著幾個親兵過來,跟他打了聲招呼。

陸知淡淡點頭:“哦,陳指揮使。”

他知道這人是太後的外甥,禁軍裡沒人敢得罪他。

陳玉安仿佛隻是路過,並未與他多說什麼,隻是跟他身旁的親兵交換了幾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嘴角甚至都帶著同一種笑容。

那是混雜著嘲諷、不屑和高高在上的憐憫的笑。

也不知為何,明明沒人說話,長桌上的幽州兵卻像是都讀懂了。

他們沉默著,隱忍著,把腦袋埋下去扒飯,甚至有人在默默乞求對方不要再看了。

陸知眉宇間籠罩著一片陰影,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擱在桌上的手卻一點點抓握成拳。

身上某處皮膚仿佛突然變得滾燙,羞辱和無言的憤怒開始灼燒他的神經。

他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

陳玉安依然一個字也沒有說,隻是彆有意味地笑了笑,領著他的親兵轉身要走。

“砰”的一聲悶響,陸知猛地一拍桌子,突兀站起來。

眾人都被他嚇了一跳。

陳玉安先是皺了皺眉,繼而又舒展開,笑了笑:“怎麼了陸指揮使?朝著自己的同袍逞勇鬥狠,不太好吧,還是說……你們幽州來的,都這樣?”

陸知陰沉的視線緊緊盯著他,一言不發,隻是慢慢解開腰帶。

他捏住軍裝衣擺的一角,猛地扯開來,露出右側肌理分明的腹肌,以及一段精韌有力的腰線。

長桌上的幽州兵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其他人或震驚、或鄙夷的視線,儘數落在他腰間。

那裡有一塊十分刺眼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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