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伴隨著劇烈如滾雷的震響,眾人隻覺腳下一陣明顯震動。
莫摧眉頓時感到一陣短暫耳鳴,趕緊把棉花塞嚴實。
實心鐵球瞬間衝射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拋物線,幾乎帶出殘影,轉眼就撞在百米開外的石牆上。
接連數聲轟然撞擊的悶響,第一道石牆刹那間被轟開,上半截牆壁塌陷如殘桓,緊跟著第二道石牆也被撞出一個巨大的洞,但牆壁勉強不倒。
直到第三堵牆壁之前,炮彈去勢已儘,撞在石牆上“砰”的一下彈到地上,將沙土砸出一個淺坑。
兩相對比之下,在場眾人皆是目瞪口呆。
新式火炮一舉建功,方遠航臉上眉飛色舞,滿麵紅光,下巴輕輕揚起,帶著難以掩飾的驕傲看向蕭青冥:“陛下,您瞧,這個火炮,比一般的石砲強出不知幾何!”
蕭青冥麵上露出讚許的笑容:“不錯,此火炮若成,當記你首功。”
經曆過京城之戰的莫摧眉皺緊眉頭,他深刻的明白若是這種武器當時就拿出來對付燕然,哪裡需要陛下天天親臨前線,又是安定軍心,又是日以繼夜造那巨大的孔明燈群。
把幾十上百台火炮架在城牆上,沒日沒夜的轟,光是這震天動地的爆破聲都嚇得人睡不著覺,哪怕再勇猛的軍士,也不敢頂著這樣的炮靠近城牆。
秋朗在一旁冷眼旁觀片刻,忽而一針見血地道:“那牆壁太薄了,若是像京城這樣厚重的城牆,恐怕效果與石砲差不多。”
軍器局的總管吳祥被秋朗一語道破玄機,瞬間有點尷尬,為了凸顯火炮威力,他確實特地命人把演示的牆壁造薄了些,好向陛下邀功,討些嘉獎和研發經費。
方遠航臉色微微一紅,不服道:“那是因為這種火炮才剛剛研發出來,以後一定會有口徑和威力更大的炮。”
蕭青冥笑著搖搖頭,唯有他,才是真正明白火炮真正劃時代的意義。
從後世眼光看來,這種初級舀炮,射程不遠,威力也小,還有散熱引起的炸膛問題,前裝的方式也很麻煩,限製了射速,準頭也完全不夠看,隻能砸到那兒是哪兒。
但從長遠看來,發展潛力是毋庸置疑的。
花漸遇合攏手中折扇,若有所思道:“陛下,臣曾經率領船隊出海遠洋經商,海上並不太平,時常會遇到海盜,甚至有商隊經商的同時,自己也乾海盜的事。”
“若是能在船舷兩側裝上這樣的火炮,日後我們的海商豈非可以橫行大海,天下無敵了?”
蕭青冥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你說的不錯,不僅是海商,將來我大啟組建水師,裝列火炮,所有沿海、沿河城市,莫不在我大啟炮口之下。”
“世界很大,不僅僅隻有大啟和燕然兩個國家,東北有渤海國霸占我鹽場,西北的羌奴國和西南的南交夷族,屢屢犯邊,更遠的西方和海上,還有更多對手。”
“現在火炮的威力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將來,它的恐怖之處,會遠遠超乎你們想象,叫所有敵人在我們麵前顫抖。而刀劍弓矢一類的冷兵器,遲早會被火器取代。”
他微微眯起眼,深邃的眼瞳若有若無流露出一絲冷酷的意味,口吻於輕描淡寫間鋒芒畢露:
“誰能掌握火炮,誰就能掌握整個世界的命運。”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無不色變,神色凜然。
方遠航驚呆了,他原本隻想鑽研更多他感興趣的知識,滿足對未知的探索欲,他完全沒想到,這項小小的發明,竟然被陛下抬高到如此重要的地步。
“那臣……豈不是有機會青史留名?”方遠航聲音發顫,麵色紅潤得滴出血來。
蕭青冥從胸腔裡發出一聲輕笑:“何止青史留名,不如朕今日就為此炮命名為,遠航炮吧,希望下次,它能射出真正‘遠航’的射程。”
方遠航臉上浮現出一股醉酒般的酡紅,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
他也曾是個進士,沒有哪個文人能抗拒史書留名的殊榮,更何況心高氣傲如他,更是不能。
蕭青冥身後一眾近臣,莫不用羨慕嫉妒恨的眼神死死盯住他。
花漸遇年長些,又因著自己隻是個卑微商人,勉強能抑製住酸酸的小心思,想到將來或許有機會率領一支更龐大,更強悍的海商隊,他就無比振奮。
他旁邊的莫摧眉像是被老壇酸菜醃製過一樣,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幽怨的味道。
花漸遇瞅他一眼,特地拿扇子在一旁扇風,輕笑:“莫大人可離遠些,省得酸到陛下。”
莫摧眉:“嗬。”
秋朗依然沉默不語,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劍柄,在這樣的武器下,他引以為傲的武藝似乎也沒有什麼作用。
他瞟了一眼酸溜溜的莫摧眉,挑了挑眉,好歹比他強就行。
被莫名橫了一眼的莫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