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人才豐收的科舉 陛下心中最器重的人(1 / 2)

年節後, 禮部開始緊鑼密鼓籌備今年的春闈。

朝會上,陛下在朝堂上突然宣布,要求禮部把六科也一並納入會試。

六科, 原本指的是明經﹑進士﹑秀才﹑明法﹑明書﹑明算,但被蕭青冥硬生生改成了農科、算科、商科、醫科、工科和理科。

還有被廢止上百年的武舉, 也再次召開, 一並納入科考範圍。上至將軍將領,下至平頭百姓,隻要身家清白不曾作奸犯科, 身體素質優異, 不論出身都可以參加。

那些曾經被視作不入流的百工末流學科, 終於迎來了春天。

這條公告一出, 立刻引起了京城讀書人之間的軒然大波。

以國子監學子為首的京城讀書人圈子, 紛紛聚集在皇榜之前抗議, 街頭巷尾, 茶館酒肆, 到處都有他們抨擊時政聲音, 暗諷皇帝不禮遇文人, 反而一再抬舉末流的百工武人泥腿子。

直到新的皇榜公告明確寫出,六科和武舉不賜予進士出身,而是授予“科員”出身,可以進入各基層衙門做吏員,或者進入皇家禁衛軍預備營, 並且不占用進士名額。

這才令彙聚在京城的各路應考學子大鬆了一口氣,勉強平息了京城讀書人圈子的憤怒。

那廂。蕭青冥手下的卡牌們,還有皇家技術學院的學子,已經開始抓緊一切時間為即將到來的會試做準備。

就連遠在寧州的花漸遇, 聽說了今年科考擴大應試範圍的事,立刻放下手裡的活,馬不停蹄趕回京城。

一時之間,一眾卡牌們競爭心態爆棚,挑燈夜讀是常態,頭懸梁錐刺股的也不是誇張。

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線,要是誰沒考上,那樂子可就大了。

花漸遇、方遠航和林若這三個第二輪十連得到的英靈,不曾經曆過蕭青冥最初那段艱難困苦的日子,卻一來就被賜予“博士”官職。

除了白術每天樂嗬嗬,見誰都能聊起來,秋朗和莫摧眉嘴上不說,心裡一直不服氣。

對這三人而言,他們同樣需要一次在文武百官麵前證明自己實力的機會。

方遠航這個目無下塵的狂生,除了陛下誰也看不上,這次更要卯足了勁向陛下證明自己獨一無二“文理兼備”的價值。

花漸遇前世因家族拋棄,未能好好讀書科舉做官,一直都是他心裡的遺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個絕佳的機會,如何能錯過?

林若最為特殊,她身為女子,注定與科舉做官無緣,命運卻偏偏與她開了個玩笑,好不容易遇上陛下這位不介意她是男是女的主君,這是她兩輩子唯一一次離理想最為接近的時候。

蕭青冥手下的人才中,花漸遇必定選擇商科,白術是醫科,方遠航和林若,以及皇家技術學院的李長莫,都是衝著進士三甲去的。

就連一向視功名利祿為糞土的秋朗,都不能免俗,除了值班時,蕭青冥都找不到人,問了才知道,秋朗居然在準備算科會試。

這下,蕭青冥和莫摧眉等人都驚住了,好巧不巧,莫摧眉也打算報考算科。

農科醫科不談,工科理科沒有經過係統學習也是一知半解,他唯獨對算科還算精通,畢竟經常需要帶領紅衣衛抄家,查貪官汙吏的賬本,相對而言比較簡單。

萬萬沒想到,就連科考,他都得被迫和秋朗競爭,莫摧眉想起來就一陣牙疼。

他眯著一雙桃花眼,湊到秋朗麵前,皮笑肉不笑地問:“你怎麼不去考武舉?得個武狀元不是輕輕鬆鬆,乾嘛非要來擠六科科員?”

蕭青冥也對這個問題十分感興趣,同樣拿好奇的眼光瞄著秋朗。

秋朗隨意地道:“倘若我去參加武舉,那彆人豈不是沒有出頭的機會了?更何況我已經是禁衛軍統領,不需要武狀元的頭銜。”

蕭青冥忍不住笑起來,很好,這個回答很秋朗。

莫摧眉一臉無語,你咋不上天呢?

他還是不死心地多問了一句:“那你為何偏要選擇算科?”

該不會為了故意和自己作對吧?

秋朗看他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麼,冷冷哂笑一聲:“你彆多想,你還沒讓我針對的價值,隻不過是因為其他科目我都不擅長而已。”

莫摧眉不屑地一撇嘴,小聲嗶嗶:“難道算科你就擅長了?我武功不如你,學問肯定比你強,好歹我也曾念過書……”

秋朗淡淡道:“我也念過書,到十七歲。”

莫摧眉愕然地瞪大眼睛:“你不是江湖莽漢嗎?”

秋朗居然讀過書?

蕭青冥挑了挑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沒記錯的話,秋朗的卡麵曾寫明秋家慘遭滅門,能讀書讀到十七歲,看來秋朗出身應該很好,絕對不是混跡江湖的草莽,說不定還是大族出身。

蕭青冥好奇地問:“秋朗,你究竟是什麼家族的?”

秋朗微微一頓,這次沒有再選擇隱瞞,默默道:“臣並非有意欺瞞陛下。”

“秋家曾經是淮州將門,後來被人汙蔑失地,當時的朝廷要株連我秋家全族,我父本欲上京告禦狀,不料被‘友人’出賣,在水井裡下毒,仇家趁夜放火,我家滿門全滅,隻有我在外曆練逃過一劫,那是我還小,後來流落江湖,幸好逢師門收留……”

他說起這段過往時神色平靜,聲音低沉,唯有握著劍的手指指骨用力泛白。

莫摧眉等人皆是一陣沉默。

蕭青冥看他許久,才點點頭不再多問。

難怪剛開始召喚出秋朗時,他百般不肯為自己效命,一直想著離開,話裡話外非常痛恨朝廷,不願做官更不願當朝廷鷹犬,原來是因為有這麼一段過往在。

莫摧眉忍不住問:“那你後來報仇了嗎?”

秋朗眉頭皺起,搖搖頭道:“我還沒能尋到仇家蹤跡,就染上重疾身故,如今過去了幾十年,仇家恐怕早就不在了。”

莫摧眉頗為惋惜的搖搖頭:“那真是可惜。”

※※※

日子在緊張的備考中一天天過去,會試當日,參加考試的學子需要在貢院中整整待上兩日。

來自淮州的學子陳沛陽,是淮州大族陳氏的一支遠房,說起來,跟陳太後還算本家。

自從太後被皇帝強行“自願青燈古佛”後,淮州陳家的地位便有所下降,皇帝打壓世家大族的態度已顯露端倪。

若是他們這些家族再不抓緊機會,往朝廷輸送自己人,培養高官做靠山,隻怕衰落的勢頭就止不住了。

陳家家主日日愁得慌,想儘一切辦法四處搜羅家族讀書人子弟,不惜成本的資助。希望依靠廣撒網的方式,在今年科舉中多收獲幾個進士,給家族撐麵門。

陳沛陽自信滿滿地背著書箱走進貢院,開始踏上他憧憬已久的仕途第一步。

進士科考的題目,依然跟往年一樣,主要為經義、經史、詩賦和策論。

等待了整整三年的陳沛陽,一拿到考題便開始奮筆疾書,第一日下來,大家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同之處,直到第二日考時務策論時,不少學子就開始發懵了。

第一道題:請辨析田畝改革的對錯與利弊。

陳沛陽一看這題目,眉頭立刻夾了起來。

古往今來的科舉,考田畝相關的試題非常多,讀書人按照套路把曆朝曆代的田畝政策引經據典分析一番,倒也不是難事。

問題在於,去年京州剛剛由攝政喻行舟主持了清丈田畝,查出大量隱田,追繳糧稅甚至抄家問斬了不少士紳官員和大地主,其他州雖然還沒有實行,但風聲越吹越厲害。

這個年代,能供讀書人十多年寒窗苦讀的家庭,基本不會有貧農,最不濟也是耕讀傳家,大部分都是家中有不少田產的地主。

多數人心目中,科舉做官就意味著升官發財,雞犬升天,無數佃農帶著土地來投獻。

就如同昔日李長莫和他的長隨李計,當日對當官的目的各抒己見時,李計那番話,正代表世人普遍想法。

田畝改革,無論是立國初年的均分田畝,還是現在的清查隱田,很顯然都是對底層農民有利但對地主士紳不利的。

他自己也並不覺得這是對的,無論是皇帝還是國朝,真正依靠的一直都是士紳地主,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絕不僅僅是一句空話。

皇帝稍微打壓一下豪強,讓百姓有條活路就已經是難得的好皇帝,但是過分打壓士紳,那就是在自掘墳墓,不然皇帝還能依靠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泥腿子治國不成?

可是當今聖上的做法和態度是明擺在那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對方就是要整治士紳豪強。

陳沛陽皺著眉,心裡跟明鏡似的,這個節骨眼,出這樣的試題,分明就是篩選和站隊。

說是分析利弊,他敢打包票,隻要他敢說一句貶低田畝改革政策的話來,哪怕他的文章寫的再好,一定是落卷的下場。

但是他要是違心稱讚田畝政策,將來朝廷要在淮州清田甚至分田,自己豈不是也不能反對?否則的話,不就成了欺君……

陳沛陽帶著憂慮的心又翻開第二題:所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請談談你的看法。

他徹底無奈了,這明顯是針對百工武人等六科人士的,怎麼全是“站隊”題,就不能出一些常規的題目嗎?

他又翻到最後一題:策論,請為收複幽州獻策。

陳沛陽先是高興了一下,準備動筆時又陷入了沉思,這題也相當不好答,如果他敢答什麼“君行王道則天下歸附”之類的廢話,肯定跟自殺無異。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