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小心……”程景明先送穿上自己送的白色的羽絨服的女朋友上火車,陪著聊了會兒後,才被乘務員趕下車,等火車慢慢啟動,才揮手道彆。
“你也是……”麻蘭蘭也揮手道。
火車啟動後,慢慢加速,便是再加速,那也是能看外頭風景的。
麻蘭蘭很是喜歡坐慢慢的火車,可以躺在硬臥上睡覺。
程景明是買了月票進來的,因自己的動車票在兩小時後,因此他走得不慌不忙。
……十幾個小時後,麻蘭蘭先是火車,再是公交,最後搭上了小巴,終於回到了麻家村。
麻家村,位於四季如春的南方。
“央央……”不到六十歲的麻外婆,是顯老的,一是白頭發,二是皺紋,勝在不邋遢不佝僂。
“外婆,天冷,你咋出來啦?”麻蘭蘭很是激動,鬆開兩隻大號拉杆箱(她是算好日子,退了租,過了正月十五再重新租房子,程景明也表示明年住一起),摟上矮自己半頭的外婆。
“一出去,便是一年半……”麻外婆含笑抱怨了一句,好在外甥女每個星期會給她打電話,比女兒有良心。
“以後每年都回來過年……”去年,麻蘭蘭陪前男友去三亞旅遊,也便沒有回家來。
其實吧,去年,她是不敢回家,她走上了與媽媽一樣的路。
“好好好……”每個節日,老頭子的兒子就會接他去縣城,隻剩下她一人。
……
在麻家村,麻蘭蘭沒有朋友隻有關係不大好的同學。
打小,麻蘭蘭就是在同學們的歧視中長大(沒有爸爸),關係能好才怪呢。
……可,轉過年。
到了2015年初三那天,麻蘭蘭還是從幾個同學的八卦中知道了外婆與阿爺同居了。
阿爺,麻蘭蘭不陌生,打小就與家裡有來有往的。
有重活,外婆總是要阿爺過來幫忙,有口好吃的,外婆總請阿爺在家裡吃飯。
“外婆,你給阿爺打個電話,約個時間,你們去領結婚證吧……”如果是過去的自己,一定會與外婆吵鬨一翻的。
或是死了一回,看開了吧,想著自己陪伴阿奶的時間很少,而外婆不大樂意離開麻家村。
出去呆上一段時間,可以;要久住外頭,那外婆就會思鄉。
過去的自己,太一廂情願了些。
……2015年正月十八,是阿爺和外婆扯證的好日子。
沒有大辦,隻是兩家人吃了一頓席,又請來了一位認識攝影師,拍了一些全家福。
“央央,票買了嗎?”程景明初八就回了橫店,也許是沒有吃入口吧,對麻蘭蘭這青菜小粥,總是牽著心神。
便是在家裡過年,也有些心不在焉。
程景明上頭有個大自己八歲的姐姐,今年帶了男朋友回家。
為彩禮和嫁妝的事,姐姐總是一聲聲的說爸媽重男輕女。
程景明不愛聽這些,要不是爸媽不樂意放自己離開,他過了初三就想訂票回橫店。
無奈,程景明被迫聽了一次次爭吵——
爸媽說男方給多少彩禮,姐姐就拿多少嫁妝。
可是姐姐不樂意,覺得家裡有三套房和兩間鋪,為什麼不能給她分一樣呢?
當然不可能,程家便是在不發達的三線城市,那幾套房子和鋪子,也是幾十萬或是上百萬。
最後,程景明表態——如果姐夫樂意入贅,以後生的兒女全部姓程,可以分她一半。
姐姐無話可說了,因為姐夫家是獨子,不可能樂意的。
“買了……”麻蘭蘭沒有說家裡的事,隻是說有熟人結婚。
這熟人是外婆,就不必提了吧。
阿爺與外婆算是裸婚了。
阿爺家裡建的四層半新樓房,雖然隻有他與外婆住著,可早已經在小兒子名下。
阿爺的大女兒和小兒子,都是三十好幾。
他們一個是老師,一個是小老板,前些年有機會,就給阿爺一次性補上了社保和醫保。
過兩三年,阿爺上了六十周歲,就有退休工資拿,有田有地,有雞有豬,又在農村生活,隻要沒有大病,那是夠夠了。
本來,冬姑和春叔是不大樂意老父親再婚的,可是阿爺不喜歡縣城的生活,又不大會做飯。
如果不跟麻嬸一起過,那隻能常年湊活著。
還有,麻蘭蘭私下裡向他們保證過,外婆要是生了大病,她會接走,自己給治的。
麻蘭蘭也給外婆買了重疾險,意外險。
每個月,還會寄一千塊給外婆零花。
麻外婆是識字的,上過掃盲班,又跟著知青外公……在明知道阿爺住的房子已結過戶給兒子的情況下,也將自己名下的兩間平房過戶給了麻央央。
麻蘭蘭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兩間平房掛出去出租,租期二十年,隻要二十萬,允許建樓,建樓後不許破壞。
有人要,要租三十年,可以給三十萬。
還說給她建四層半,離開後,不拆除。
麻蘭蘭說不要三十萬,二十萬就夠了,但是要一個一樓的房間,至少三十平方。
平常就存放麻蘭蘭自己的東西,偶爾回家住幾天,還有,以防外婆和阿爺離婚或是吵架,也有個去處。
租客是個臨退休的城市老頭,看中這一片的好山好水。
可以。
還找人訂了合同。
麻蘭蘭也找了個認識律師的男同學,幫著看合同,當然給錢的。
……
當然,以上是發生在半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