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大爺到了公社車站。
“快快……跑過去……擠上去……”趕車大爺很有經驗,就將騾車堵在中巴車跟前,不讓離開。
公社去縣城就一早一午兩班車,說是六點出發,可人一坐滿座位,那滿車的乘客就會催著司機早些開車。
“就坐行李上……”身材頎長的馬國慶將被褥放在過道上,讓銀好坐在裡頭,自己轉身又下去搬行李,到底在鄉下呆了十年,哪能沒有一些破爛家當呢。
馬國慶可是父親手把手教導出來的,不說古董玉石什麼什麼的,那好木頭還是能挑出一二來……
“快點……”售票員不耐煩的喊著。
“好了好了……”馬國慶不讓細胳膊細腿的蘭銀好動手,自己將幾個行李疊放在一起。
一路從公社到縣城花了一個半小時。
在縣城火車站上了綠皮火車,這一回花了二十個小時,才到了省城火車站。
還沒有到學校報名的時間,家裡大院子被某某廠工人們占著呢,小洋樓是某某領導住著,更不提那十來間的鋪麵,都成了公家財產。
任重而道遠!
馬國慶也不跟妻子提這些,而是到了省大招待所開了一間房住下。
“你們是夫妻?”
“是的,結婚證上有照片……”之前沒有照片的,高考時想住一起而不能,就問為什麼有結婚證都不能開一間房,對方理直氣壯的說又沒有照片,你們說是就是啊。
“嗯。202室,去吧……”服務生拉長了那張圓臉。
“哪裡有熱水?”一路過來,風塵仆仆,尤其是在火車上的二十小時,煎熬……
“後麵,房間有熱水瓶,自己去打……”圓臉服務生不耐煩的揮手。
住下後,馬國慶下樓提熱水,讓蘭銀好就在房間內擦洗一下,自己出去買些吃的回來。
“身上有錢嗎?”蘭銀好想起來了。
這一路上都是馬國慶出錢,因為她身邊沒錢了,從蘭金貴那裡拿的三百塊還在銀行裡存著呢,家裡已經兩個月沒寄錢過來。
唉,蘭媽媽在家裡養大一對兒女又開始養孫子孫女,可是卻沒有一點家庭地位,蘭爸爸說不給寄錢了,也就真的沒有了。
“有。”當年母親帶著妹妹離開時,將家裡積蓄分了一半給馬國慶,馬國慶不是個蠢的,在大隊上自然是裝窮來著。
即能裝窮,又要吃飽吃好,馬國慶自然而然就將主意打到女知青頭上。
開始三年,馬國慶跟一個喜歡戴梅花牌手表的上海女知青好上了,哪知女知青得了一個工農兵名額,一去便沒回過頭。
當然,馬國慶也沒等啊等的,這不,原主這個傻小姑娘又主動湊過來了。
“我銀行裡還有三百塊……”蘭銀好得得得就將自己與家裡父母哥嫂的一二事給說了,這一回過年沒回家,還可以以等大學通知書為借口,可之後年年不回家,那找什麼借口啊?
乾脆直說得了。
對,蘭銀好不想回原主娘家。
沒了蘭銀好,娘家隻會更和睦更上一層樓,原主為了啃老可沒少在母親與嫂子中間搬弄是非。
“先留著……”馬國慶很高興,父親沒了,母親帶著妹妹改嫁了,他早便沒有家,可如今有了全心全意依賴自己的蘭銀好,覺得人生圓滿了!
“我是說,能不能用三百塊去什麼犄角旮旯或是郊區換個農門破院子?”蘭銀好從原主記憶中得知未來房價會極速上漲,想著是不是好好利用這三百塊呢。
反正大學生有國家給補助。
“好,我去打聽打聽……”在金手指妹控哥嫂作用下,馬國慶自己是好好好,覺得好妹妹說什麼都是對的。
馬國慶將蘭銀好說的話當頭等大事來辦,走訪父親過去摯友們時,他總是打聽哪裡有小房間出手?
還真的有,就一間十幾個平方的小房間,一個孤老婆子死後留下的,歸了街道辦,誰家不缺房啊?於是,很多人去街道辦要這間房,哪怕是借住也行啊。
街道辦左右為難,最後一拍腦袋,賣了……高價賣了。
於是,馬國慶這個傻子就用三百塊買下來了。
就一間石頭+木頭建的小房間而已,這一對小夫妻就買了,街坊鄰裡看傻子般看馬國慶他們。
“彆咬……”馬國慶被妻子咬住了胳膊,很是無奈,這裡條件太差,有什麼隔音啊,夫妻乾點啥都有人想聽一聽,搬來新的,大家好奇啊?!
人家也不必扒著窗頭聽,自己左右都有鄰居,隻要靜下來,就能聽到彆人說話聲。
當然也能聽到彆人夫妻辦事的聲響。
“……”蘭銀好哪那麼聽話啊,瞧瞧這是什麼房子啊,下頭一米五是石頭,上頭一米五是木板,頂上倒是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