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蘭蘭過來插班，校長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隻是讓她做了一份國文卷子和一份算術卷子。
過去半年，穀蘭蘭沒有偷懶，小學一年級上學期也著實不難，僥幸考了一個七十幾分，一個六十幾分。
於是校長點頭同意了——
她知道女娃想上學不容易，她每年都會組織一期掃盲班（夜校）——讓那些個十二三歲小姑娘過來認幾個字。
“謝謝校長……”白白淨淨秀秀氣氣的穀蘭蘭可高興可高興，一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十一歲才念一年級，有什麼好得意？”餘招娣見到了不以為然的撇嘴，她可是八歲就入學，自己學不進去，念了兩年就不念……念書有什麼好的……高興什麼勁兒？
穀蘭蘭那個金手指——健康+++，不光光讓她長得白淨秀氣，還讓她耳聰目明……自然也便聽清了——
不過，穀蘭蘭沒有理會，這個餘招娣是喜歡自己的三哥——不是現在，現在餘招娣不過十一二歲，是以後……三哥第一個妻子遭意外去世後……
那是個很晦氣的三嫂，原主覺得配不上三哥——真巧，穀蘭蘭回家正巧遇到一個媒人過來為三哥介紹對象——
“三哥，要找就找縣城的……要像小伍哥……”小伍哥是隔壁建紅家弟弟，與三哥同年，去年年底娶了個帶著一輛自行車當嫁妝的病西施……
“嗯……”媒人介紹的，這個是山裡人，又沒有嫁妝，穀三哥也是瞧不上，可想找縣城的，卻也沒那麼容易……
“隊上有媒婆，那縣城也有媒婆的……”穀蘭蘭又提醒了一句。
三哥長得頗英武，後來便是帶著一個拖油瓶侄女，還有女知青哭著求著要嫁他呢……
穀三哥心頭一動，這個可以有……
……
穀三哥行動力極強極強，不過半年就相中了一個寡婦——帶一對兒女的寡婦，可對方有一份正式工作，還可以給他介紹一個臨時工。
“行。要小學畢業證，這個想想法子……當年你也念了三年小學……”穀爸有四個兒子，便是讓三兒子搬去寡婦家裡去孝順彆人爹娘，便是要養大彆人家兒女也行……
“那便應了……”穀三哥是很想當工人，便是搬運工人也行……
“應了……”穀媽知道三兒子每個月上交一半工資，也很高興——家裡的錢與口糧都她手上捏著。
穀媽她捏著家裡的錢與口糧，可她自己卻是被穀爸給捏著。
家中大事小事都是穀爸說了算——便是如此，穀爸還總要在人前裝成老好人的樣子，而不體麵的事總是讓穀媽出麵……
不過，穀蘭蘭瞧著這一對老夫老妻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家裡每個月有工資入賬，穀蘭蘭便琢磨著想念初中——時間有些緊，那就連續跳級，隻要成績好，女校長總會支持……
當然當然……
穀蘭蘭算是明白自己這個金手指——健康+++的用處，念書時腦子特彆聰明……三五回就記牢……
就是練字頗花了穀蘭蘭不少精力——這年頭，練一手好字，可是大大有用——
沒有那麼多紙與筆，那就先在沙盤上練……穀三哥又給穀蘭蘭帶回一些舊報紙讓練——
“三哥，謝謝你……”穀蘭蘭收到了新的毛筆與墨水——本來隻想練鋼筆字，可有機會多學自己要抓牢機會。
“是你三嫂給的……”穀三哥娶了個大上幾歲的寡婦，便不覺得如何？寡婦在炕上對他可好可好，總誇他腰好有勁兒——跟他說過兩年再生娃，他沒有反對……
“替我謝謝三嫂……”這個三嫂啊，每年就回青山大隊一二回——因為三嫂身邊有前夫父母與前夫留下的一對兒女——這關係，可複雜可複雜……
“……”穀三哥含笑點頭——說了要給妹妹找個縣城婆家……兄妹倆，也可以相互扶持……
穀蘭蘭的上學，穀蘭蘭的努力，穀蘭蘭的上進，穀蘭蘭年年跳級，受最大影響的還是穀四哥——
穀四哥不過大上穀蘭蘭兩歲，那是什麼都會與這個小妹搶的，三哥摘的野果子，四哥總是要搶走……穀媽給小妹做的花棉襖也想搶去穿……
那穀蘭蘭上學，穀四哥自然也要接著上——之前已經停了一年，可他愣是重新接上……
穀蘭蘭考雙百要跳級，穀四哥也努力追追追……
穀蘭蘭三年畢業，參加小升初考，穀四哥也跟著一起去考試……
穀蘭蘭考上了，穀四哥便是落榜了，也要接著再考……
就這般——
穀家出了兩個初中生。
穀爸便是心疼那每年五塊學費，可在三兒子與三兒媳樂意出學費與學雜費的承諾下，也便點頭同意。
“……有福氣啊……”穀爸喜歡聽這種話——整個青山大隊都沒幾個初中生——隔壁汪家兩個，他家也出了兩個。
可沒高興多久——
到了1966年，學生開始鬨事了……
“唉！不能高考了……”穀爸知道自已閨女是年級第一，年年得獎，老師總是說閨女個讀書種子——能考大學的那一種。
穀爸已經想著閨女考上京城大學之後的場景——可，想歸想，讓穀爸自己出學費，那是不成的……
好處是要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