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崔城故意大聲對牆內的說道:“你說的當真?”
好容易有人回應自己了,虎父說道:“當然是真的!你若不信,我可以在這裡給你打個借條,摁上手印,不會賴賬的。”
陸善柔使了個眼色,伸出一個巴掌,魏崔城心領神會,說道:“行啊,不過,我要五十兩!”
虎父叫道:“這個不行,你要的太狠了,五十兩銀子夠娶個老婆,再納一個美妾了!”
魏崔城說道:“不行就算了,要我們錦衣衛給你跑腿,少於這個數,打發要飯的呢。”
虎父忙道:“好好好,五十兩就五十兩。”
魏崔城說道:“你給我等著,我要人寫個借條,你摁手印再說。”
不一會,魏崔城布置好了,陸善柔依然坐在屏風後麵“垂簾聽政”,小卒把虎父帶到一個小房子裡,要他坐下。
魏崔城把五十兩銀子的借條鋪開,要虎父摁手印,虎父照做了,說道:“你快去要錢啊。”
魏崔城不慌不忙把借條疊好,說道:“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得如實回答。”
虎父忙道:“你快說。”
魏崔城說道:“你要的賠償,就是虎哥若活著,一直乾貨郎這個活計,將來能夠賺到的錢。得有依據啊,是不是?說明白了,我才好去要錢,要不然,壽寧侯府和長寧伯還以為我是獅子大開口呢。”
錢匣子都是虎父保管的,每天開匣子查賬,他最清楚虎哥每天的收入。
虎父說道:“就算他一年淨賺三十兩銀子,他才一十歲,就算他乾到五十歲吧,當三十年貨郎,一共賺九百兩銀子,我給他們打個折扣,隻要五百兩,夠意思了吧?要的一點都不多!”
虎父這個數目和李鋪頭打聽的能對上,應該沒說謊。
所以虎哥私藏的一百兩銀票真的有問題,收入來曆不明。
難道虎哥真有什麼奇遇不成?
陸善柔在紙上寫了一句話,給魏崔城看。
魏崔城問道:“你有沒有聽說過,虎哥賺過什麼大錢的流言?做這一行的,每天走街串巷,若遇到出手大方的貴人,一年吃穿都不用愁了。”
虎父想了想,說道:“應該沒有吧,我每天盯得很緊,他賺了大錢我能不知道?”
“他每天都回家?”魏崔城問道:“他有沒有走的太遠,因宵禁回不來了,住在外頭的時候?”
虎父說道:“住客棧多貴啊!這個敗家子那裡敢花這個冤枉錢,找個窩棚、稻草垛子裡湊合一晚上得了。不過,他有一回,在外頭待了三四個月才回家。”
魏崔城眉毛一挑,“你細細說來。”
虎父說道:“就是去年春天,四月十八,是泰山娘娘碧霞元君的生日……”
近些年來,泰山娘娘的信徒越來越多。在北京城,但是附近的幾個“頂”已經不能滿足信徒的需要了。
為了表示虔誠,每年快要泰山娘娘生日的時候,信徒們,尤其是稍微有些餘錢的北方婦女,自發組織,結伴而行,千裡跋涉,前往山東的泰山,就像朝聖一樣,去拜泰山膜拜碧霞元君成神的地方!
這是被困在家務和閨閣裡的北方婦女們唯一一個能夠外出旅行的正當理由,去山東泰山去拜碧霞元君,求子求財,為家人祈福。
每年泰山之行能夠有多少人?粗略估計,有幾十萬人。
從京城到泰山,婦女們集結在一起,每人至少交十兩銀子的旅費,管吃管住管一路的交通工具,抱成團之後不僅安全,還因人數夠多,便於討價還價,費用比獨自出行節省多了。
這是現代旅行團的雛形。
如此算來,每年泰山拜碧霞元君之行,是一筆有幾百兩銀子的大生意!
虎哥瞅準這個商機,和虎父說要挑著貨擔,跟隨各個燒香團一起去泰山,一路上專門賣女人急用的東西,什麼陳媽媽、烏雞白鳳丸之類的,因路上不方便買東西,他的貨擔就能賣出高價。
每經過一個城鎮,他就去補一些貨物,隻在路上賣給燒香團的女人們。
虎哥還說,去年有這麼乾的貨郎,來往一趟就賺了五十多兩銀子!
就是累了些,需要用獨輪車一路推著貨擔。
虎父一聽五十多兩銀子,心就飛了,他還想用這筆錢娶個漂亮老婆呢。
虎父同意了。
魏崔城問道:“泰山之行,虎哥最後帶回來多少銀子?”
虎父說道,“就十幾兩銀子啊,我懷疑他私吞,逼他吐出來,他舉天發毒誓,說他若私藏了銀子,就死無全屍。我想著,十幾兩也比在京城走街串巷賺得多,就算了。”
魏崔城和陸善柔離開了錦衣衛衙門,在路上,陸善柔一直琢磨著虎哥的泰山之行,驀地停下,說道:“這是去年春天發生的事情,去年……西施上次說,她的孩子是去年死的。得去問問李鋪頭,西施的孩子是去年什麼時候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