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生枝節韓師爺返京, 驅利益雞毛當令箭
麥穗問:“那裡見過?你去的地方我都去過,我怎麼沒見過畫像的姐姐?”
陶朱說道:“就那天我爬到樹上看戲,什麼《打狗計》, 戲台上唱戲的那個姐姐……不對, 她是我舅舅的外室,我不應該叫她姐姐。”
那天陶朱是拿著望遠鏡看的, 麥穗隻是在樹梢上保護他, 免得他看得入神, 一頭栽倒在樹下,這樣大明就沒有儲君了。
麥穗武功雖高, 那麼遠他看不清楚啊。
麥穗問:“你確定你舅舅的外室就是小香?小香是個賣冰碗的,如何會唱戲?還是京城不多見的南戲昆山調?”
陶朱拿過畫像細看,“我……不確定, 就是乍一看長的很像,一副江南美人的樣子, 唱戲的那個姐姐沒畫像這麼年輕,但是那張臉, 尤其是眼睛,圓溜溜的, 就像一隻貓似的。”
麥穗把陶朱的發現告訴了陸善柔。
陸善柔隻覺得一股氣直衝天靈蓋, 問:“你怎麼不早說?”都已經到了滄州了!
陶朱一臉無辜, “我今天才看見畫像啊。”他光顧著玩了,在甲板上跑馬、放風箏、喂鳥,變著花樣玩。
陸善柔努力讓自己冷靜,問:“壽寧侯的唱戲外室大概多大年紀?”
“我不知道。”陶朱說道:“反正看不起來不是十六歲的少女。”
麥穗補充道:“我聽看皇莊的太監說,彆院曾經是田地,是壽寧侯特意為了安置這個外室所建, 彆院都建了十六七年,按照這個推測,外室應該至少十多歲。”
“十六七年……小香去年十六歲……她為何跟壽寧侯府的外室長得相似?”陸善柔問李捕頭,說道:
“我記得西施說她家以前是佃農,給地主耕地種田,後來地主收回了田地蓋彆院,她丈夫就改行捕魚,船翻了受了風寒,病死了。西施一家是那個地主的佃農?”
李捕頭說道:“唉,這都是老早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小的還在陸青天手下當快手呢,不曉得地主是誰。”
半路殺出一個外室,原本明確的案情又變得撲朔迷離,陸善柔思慮片刻,決定還是先找到被拐賣的小香要緊,外室這條線索得要一個穩妥的人立刻回京細查。
陸善柔對寒江獨釣說道:“你先回京城,和小香長相相似的壽寧侯的外室來曆,這些年的動向,還有西施一家和壽寧侯府是否有恩怨糾葛,一一查清楚。”
這事交給有豐富辦案經驗的寒江獨釣最放心,他當即帶著小香的畫像,雇了一艘掛著個風帆的快船,趕回京城。
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打發走寒江獨釣,魏崔城精神為之一振,拿出一張滄州水域的地圖,說道:
“滄州大大小小的碼頭渡口有五十多個,虎哥與小香私奔,他要避開從京城去泰山上香的香客們,就不敢停靠在有大客船的大碼頭和港口,停靠在小港小碼頭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魏崔城用手指著運河兩邊的各個小碼頭,“這些地方都要重點尋訪,辛苦各位去跑一趟。”
陸善柔露出讚賞之色:魏崔城進步太大了,從最開始作為書迷的照本宣科,拿著話本小說情節生搬硬套,現在已經會自己思考查案方向了!
小香的畫像一張張分發了,錦衣衛加上東廠,還不得把滄州像篩子似的濾一遍。
果然朝中有人好辦事啊!
麥穗說道:“我們去滄州城客棧酒樓裡問一問。”
陸善柔和魏崔城則要去查訪小香最有可能被拐賣的地方——秦樓楚館。
兩人先去了滄州府衙,魏崔城用錦衣衛的名義要提刑所的一個姓吳的千戶協助,畢竟強龍鬥不過地頭蛇,最熟悉當地的永遠都是本地人。
虎哥手頭是兩百兩銀子,能夠出得起這個身家銀子的青樓並不多,提刑所的千戶帶著他們一天走訪了十來家,軟硬手段都用上了,到了黃昏,還是沒有收獲。
眾人找了一家飯館吃飯,滄州提刑千戶吳千戶說道:“再尋下去,就得去彆的州府了,我們滄州的青樓這個身家銀子的都尋遍了。”
在青樓裡找不到小香,陸善柔心裡既是慶幸又是擔心。慶幸的是小香沒有淪落在這個最殘忍的火坑,擔心的是買下小香的隻是一個“奇貨可居”的人牙子,從虎哥手裡買下小香之後,立刻轉賣到了其他地方。
如果是這樣經過了層層轉賣,要找到小香就很難了。
當年陸善柔和父親陸青天等人一起破獲了宛平縣特大拐賣案之後,為了尋找失蹤的新娘,又花了個月時間,黑白兩道關係都動用上了,才找到了被轉賣到了山西大同的新娘。
陸善柔食不知味的胡亂吃了幾口,說道:“飯後大家歇一歇,之後勞煩吳千戶連夜帶我們去問滄州本地有手腕、有門路、有財力的人牙子。”
吳千戶說道:“各位京城來的貴客去驛站休息,我命人把這些人牙子都帶到驛站審問,他們那裡配貴人們去登門拜訪。”
陸善柔等人到了驛館,分散到各處尋訪的人也紛紛回來交流訊息。
陶朱和麥穗走訪的是飯館客棧,沒有收獲。
去各種中小碼頭、港口的錦衣衛和東廠的人也回來了,均無所獲。
這裡是陸善柔寄予最多希望的地方,聽到這個消息,她未免有些沮喪:難道真的從滄州轉賣到了彆處?
魏崔城安慰道:“時隔一年多了,港口來來往往那麼多人,縱使小香姑娘有出眾的美貌,記得她的人也很少了,明天我陪著你,去各個小港口再問一遍。”
這時,本地的吳千戶把本地有頭有臉的人牙子們陸陸續續被“請”到了驛站。
陸善柔說道:“這些人專門靠‘吃人’為生,把人當成貨物買賣,狡猾的很,一般的詢問是沒有用的,他們不敢得罪賣主,況且,如果招出賣主,他們也會被連累的受罰,所以,直接問,八成就是沒見過,反正咱們都是從京城來的,不可能一直待在滄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