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搬紙人解開臨終言, 小說中自有黃金屋
瑪瑙、珊瑚和青黛三個大丫鬟抬著兩個紙人來到臥房。
兩個紙人都是可以和登仙坊媲美的工藝,很像真人,其中有個紙人是侍女打扮, 穿著紅色方領的藍布比甲, 端著一個茶盤,茶盤上有一副碗勺, 很像琥珀平時的打扮。
還有一個紙人穿戴鳳冠霞被,貴婦打扮。
陸善柔指揮她們把紙人按照趙老太太彌留之際時, 她和琥珀的站位擺好。
陸善柔說道:“當時我記得,我站在床榻中間, 就在文虛仙姑旁邊對吧?”
文虛仙姑點點頭,“我當時坐在床頭, 扶著老太太的背。”
陸善柔說道:“你們把貴婦紙人就放在我那時候站的位置。”
鳳冠霞被紙人立在床榻中間, 紙人的眼睛畫的極為傳神, 眼睫毛根根分明,眼球不是普通的漆黑一點,而是畫出了眼球的光彩, 如果仔細用放大鏡看, 紙人的眼球還有人的倒影!
魏崔城左看右看, 把陸善柔的單肩燒香包掛在紙人右肩上……嗯, 更像了呢。
把自己的位置擺正了, 陸善柔又道:“琥珀端著參湯站在我的後麵,我記得沒錯吧?”
眾人都說是。
三個大丫鬟把侍女紙人抬到了鳳冠霞帔紙人的身後。
陸善柔說道:“還請各位回憶一下,找到趙老太太彌留之時,各自站立的地方。”
目前的臥室裡,隻有魏崔城和寒江獨釣那時候不在現場。
眾人皆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文虛仙姑坐在床頭, 陸善柔站在師姐身邊,位居床的中間,趙四錢跪在陸善柔旁邊的腳踏上。
由於拔步床像一個小房子,腳踏尾部有一個小櫃子,占了地方,趙大錢是從一樓爬樓趕上來的,他本應該跪在趙四錢旁邊,但是腳踏上或坐、或站、或跪著三個女人,腳踏已經沒有空位置了。
趙大錢當時總不能把陸善柔叫下來空出位置自己跪著,所以,退而求其次,跪在了趙四錢的側後方。
此時,陸善柔還躺在床上,趙四錢一心想破案找遺囑,顧不得太多,就撲通一聲跪在腳踏上。
趙大錢氣得胡子打顫,“四妹,莫要她妖言惑眾迷惑了心性,我們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不能隨便跪彆人。”
趙四錢說道:“我現在眼中沒有人,我跪的是真相,趙家不能再死人了。成大事者,能屈能伸。”
陸善柔躺在床上悠悠道:“趙大錢,你要是不心虛,就站在原地,不用跪。”
趙大錢說道:“我要是心虛,早就要家丁們上來,把你遣出趙家樓。好好好,我現在就站在這裡,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
陸善柔嗬嗬笑道:“彆說大話了,你至今沒有將我驅散,是因為我有靠山,錦衣衛衙門你可得罪不起。”
魏崔城配合著亮出自己的腰牌——當然還是把訓象所三個字用手指頭遮住了。
魏崔城是錦衣衛指揮使牟斌的乾兒子,得罪不起。趙大錢默不作聲,走到他上一次跪的地方,像一顆青鬆一般挺立,一副光明磊落的樣子。
陸善柔定定的看著趙大錢,“你之所以不慌不忙,是因為你篤定我找不到遺囑吧。”
趙大錢說道:“堂堂陸青天的後人,破案全靠猜嗎?”
陸善柔說道:“趙老太太走的當晚,我在夜裡搜過老太太的房間找遺囑,沒有找到。我翻箱倒櫃的時候,拔了幾根頭發,做了小機關,這樣如果有其他人來搜房子,觸發了機關,頭發絲斷了,我就會發現有人來過。”
陸善柔一邊說,一邊摸索著床頭櫃的暗格,緩緩打開,“你們看,頭發沒有斷,機關完好無損,這說明沒有人來搜——因為,某人已經要琥珀把指定三通股權繼承人的遺囑毀掉了,沒有人能夠找到一份已經被毀掉遺囑。”
“沒有遺囑,就是三個子女均分股權,各占一成,但是,如果其他兩個子女都死了呢?一個被算盤刺客製造的意外,跌下懸崖,另一個嘛……”
陸善柔看著跪著的趙四錢,“被自卑又嫉妒的贅婿所殺。”
這又是幾乎在點名趙大錢是凶手了。
趙大錢依然巋然不動,“陸宜人接著編,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編出花樣來。”
陸善柔說道:“母子幾乎死在同一天,太巧合了。但是為了占有全部股權,又不得不這麼做,要算盤刺客製造意外是最好的方式,即使懷疑,也很難查到什麼。”
“但是我的出現引起了某人的惶恐,畢竟我最近破的幾個案子都不是虛的,就繼續雇了算盤刺客殺人,想除掉我,以免我這裡橫生枝節。”
“我在算盤刺客住的客房裡發現了五百兩銀票,這是定金吧,事成之後,還有五百兩,我的命應該值一千兩。”
陸善柔突然從枕頭上猛地坐起來,就像那天趙老太太臨死前催死病中驚坐起一樣。
把眾人嚇一跳!
陸善柔的目光就像一顆鐵釘,死死的釘在趙大錢身上,“你想的一點沒錯,我的確是最大的變數,你至少應該懸賞一萬兩拿下我的性命才是。但是還有一點你忽略了,那就是你母親的智慧,是超乎你想象的。”
“出於母愛,她對你們子女沒有防備,也出於她的確年事已高,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她中風偏癱,從沒有懷疑有人投毒,也沒有懷疑某人偷看、銷毀了遺囑。但是出於一個生意人的謹慎,她對趙家股份至關重要的遺囑,至少應該有兩種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