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是詫異。
陸善柔十分吃驚,說道:“那晚在墳場,明明是張隱娘突然反水,殺了刺客同夥,救了我啊?她……她明明逃走了。”
王老漢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明白。算盤派出刺殺你的刺客團沒有她,因為她之前一直找理由拒絕算盤給她派活,一個人都沒有殺過,算盤怎麼可能在如此重要的行動裡,要她加入呢?”
“還有,此事之後,張隱娘消失了,連算盤都不知道她的下落。算盤還過來找我打聽,我怎麼知道?我一直在北頂附近,其實都處於半退隱的狀態了。”
聞言,陸善柔腦子裡起了一陣風暴,“我明白了!張隱娘事先知道了算盤刺客要殺我,就暗中跟蹤刺客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時候在墳場,刺客們都穿著黑色夜行衣,蒙著麵,在黑暗裡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張隱娘就乘機混進去了!”
“她殺了同夥,救了我,然後乘著夜色跑了,再也沒有回到算盤刺客組織裡,從此消失,因為她怕露餡,算盤會殺了她。”
王老漢點頭說道:“大概是這樣吧,後生可畏,張隱娘一個新手,居然把老狐狸算盤耍的團團轉。如今,算盤手下刺客損失過半,躲起來苟延殘喘,他也沒有精力去尋找張隱娘了。”
聽到這裡,陸善柔鬆了一口氣:張隱娘沒事就好,等錦衣衛鏟除了算盤刺客組織,她就不用東躲西藏了。如今壽寧侯臭名昭著,不敢再大張旗鼓尋美人。張隱娘可以獲得自由身。
魏崔城則抓住了另一個重點,“我記得墳場逃出去還有一個人,他的脊背中了我一刀,跑了,我為了救善柔,沒繼續追,後來錦衣衛打掃墳場,並沒有找到脊背後麵有穿刺刀傷的屍體。”
王老漢聽了,想了想,說道:“應該是逃出去之後,被張隱娘殺了滅口吧。既然此人身受重傷,肯定不是張隱娘的對手。”
魏崔城說道:“錦衣衛在附近都沒有找到此人的屍體,張隱娘拋屍的地方還挺隱蔽。”
陸善柔問道:“頭目算盤長什麼樣子?哪裡的口音?他在京城活動的據點在何處?”
王老漢說道:“他每次出現都戴著眼紗,不知其真麵目,年紀……應該跟我差不多吧,我看露出來的下巴,胡子都白了。口音……他說著北京的官話。”
“據點,每次都在變,算盤很謹慎,每一次都是用數字密碼告訴我們時間地點,我們查閱當年欽天監發布的曆書,破譯數字密碼,才知道聚會的時間地點。”
陸善柔問:“每次都是算盤找你們嗎?如果你們有急事找他怎麼辦?”
王老漢搖頭:“沒有例外,隻能等算盤召集我們,我們有再著急的事情也隻能等。算盤非常小心的,沒有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麵目,如若不然,下麵那些個通緝犯刺客如何彈壓的住?”
“再囂張的通緝犯,也要受到算盤的庇護,在他手裡當刺客混碗飯吃。”
陸善柔沉吟片刻,“這麼說,隻能被動等算盤用數字密碼召集你們?如果我用曆書裡的字,來反向推寫數字密碼,把這些數字張貼在京城的牌樓或者城牆告示上,算盤應該能夠看到。”
“萬萬不可。”王老漢趕緊說道: “從來沒有刺客敢反過來召喚算盤,如果我們這麼做,就是打草驚蛇,或許算盤不會再出現了。”
陸善柔說道:“可是,我們不能一直被動的等待。”
王老漢說道:“要將獵物一網打儘,就得耐心的等待時機,有我當臥底,你們不用擔心。”
“目前算盤刺客組織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算盤不可能一直這樣不聯係我們。否則刺客們就要跑光了,另起爐灶,大家都要生活,錢沒有賺夠的時候,這世上永遠都有殺人的需求,就有刺客一碗飯吃,跟誰乾不是乾?”
“這個道理連我都懂,算盤怎麼可能不懂?他肯定會聯係我們的,快則一個月,慢則三個月。請你們相信我。”
如今,能夠順利招安王老漢,就已經有了大突破,不能奢望太多。
陸善柔隻得作罷,將此事交給錦衣衛盯著,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查。
那就是獵人李大壯被替換的卷宗。
李大壯的姐姐在前禮部尚書徐瓊家裡當丫鬟。
一十四年後,李大壯要見親姐姐,但是尚書府卻要一個冒牌貨出來敷衍李大壯,要他走。
李大壯於是去順天府衙門告狀,希望陸青天看來血脈親情的份上,要尚書府容許他和親姐姐見一麵。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不起眼的案子,為何會被煞費苦心的替換掉,而且李大壯就在當月死於非命,被狼群撕碎?
魏崔城看著替換的假案子卷宗,說道:“被替換的真案件和這個抄了真案件編號的假案件其實有一個共同點。”
陸善柔和寒江獨釣齊齊問道:“什麼共同點?”
魏崔城說道:“都姓李,真案件原告叫做李大壯。假案件原告是李淵,被告是李種。”
陸善柔和寒江獨釣又齊齊失望:隻要識字就能看出來!我還以為是什麼大發現呢1
魏崔城埋頭看卷宗,沒有看到兩人失望的表情,繼續說道:
“案件雖然是假的,但是馬廠胡同裡的李淵李種兄弟確有其人,人是真的。”
“而且,李淵是十歲夭折,看他的生卒日期,他死的那年,剛好是一十四年前,李大壯的姐姐跟隨主人徐家,離開京城外放做官的那一年。這是第一個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