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因為你長得和我想象得不一……(1 / 2)

趙眠一個澡洗了大半個時辰,洗到周懷讓以為他出什麼事了,不顧沈不辭的阻攔險些破門而入,他才勉強作罷。

翌日大清早,昨夜不過睡了兩個時辰的趙眠下令朝著東陵京都繼續前行。

離雌雄雙蠱的毒發之日不足半月,他能靠自己拿下解藥的時間不多了。

但他知道,有個人肯定比他更著急。

臨上馬車前,趙眠注意到村子裡貌似熱鬨過了頭。

村民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每人身後都背著藤條編織的背簍,裡頭裝著各式各樣的瓜果穀物。還有人或牽著自家養的牛羊,或拎著裝有雞鴨的籠子,看架勢是要去趕集。

村民見到趙眠,一個個躲得遠遠的,想多看幾眼難得一見的貴公子,又被他的氣場壓得目不敢斜視。而周懷讓人長得討喜,身上沒有什麼傲氣和架子,村民很樂意和他交談閒聊。

在東陵,村民趕集的日子一般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今日並非傳統的趕集之日。

趙眠坐在馬車裡略作思忖,沒著急出發,而是命周懷讓去問問情況。

不多時,周懷讓回來複命:“殿下,陳家村原本的確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趕集。上回他們去縣城趕集,遇到了幾個大買主,帶去的東西很快賣完不說,賣出的價格還比往常高出不少,結果居然還供不應求。村民便同買主們約好,過幾日再去一趟,把家裡頭剩下的東西給他們送去。”

趙眠心生疑慮:“這幾日又沒有節慶,為何會出現物資不足的情況。”

周懷讓道:“許是哪家要吃席了?”

“即便是吃席,也不必花高價買入這些東西。除非他們要的很急,且不差這些錢。”趙眠沉思熟慮片刻,看向周懷讓,“你說,什麼樣的人會這麼做?”

周懷讓“呃”了半天,說:“臨時要辦紅白喜事的大戶人家?”

趙眠沉默須臾,平心靜氣道:“你昨日很勇敢,孤不罵你笨。”

沈不辭問:“殿下是懷疑這件事和失蹤的劉府一家人有關?”

早前趙眠得知劉姑娘自縊後劉府全家失蹤之事就派人去查過,可惜暫時沒查到有用的線索。

人人都說這是萬華夢下的手,意在告訴東陵百姓違抗他的後果,趙眠對此不敢苟同。以萬華夢在東陵的地位和威望,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事情一旦鬨大,對他自己,對東陵都沒有任何好處。

況且劉府上下百餘人消失得悄無聲息,不像是反抗後被人強行擄走,而像是自願離開。

他們失蹤不過數日,拖家帶口的走不了多遠,很可能還在東陵境內。一家人一路上消耗的吃穿用度定然不少,以劉府的家底也負擔得起。

“不辭,你派人去附近幾個村落好好查一查。”趙眠臨時改變主意,“不,你親自去查。”

“老沈親自去?”周懷讓不放心地說,“萬一那個李二又來行刺,殿下的安危怎麼辦。”

“李二現在應該滿腦子都是怎麼靠自己拿到雌雄雙蠱的解藥,暫時沒空來找我們的麻煩,有影衛足矣。”趙眠轉向沈不辭,“你即刻出發,孤在京都等你。”

趙眠離開陳家村後,複行半日,總算到達了東陵的一國之都。

南靖,北淵,東陵,還有曾經的西夏,往前數幾百年也曾擁有共同的祖先,後來在一次又一次的爭鬥和戰亂中一分為三,逐漸有了獨屬自己的文化和傳承,但本源的文字和語言還是共通的。

三國的國都,論疆土,北淵的盛京最大,南靖的上京次之,東陵的京都最小。可再怎麼小,京都也是天子腳下,馬市馳騁,行人如織,街邊小販的叫賣之聲絡繹不絕。

趙眠和周懷讓都是第一次來到京都,兩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邊逛邊說東陵的壞話。

周懷讓:“京都的路也太窄了吧,多幾輛馬車都要堵死了。”

趙眠:“確實,和上京乃是雲泥之彆。”

趙眠:“一路走來,孤至少看到了十個流落街頭的乞丐。”

周懷讓:“真的,京都的老百姓肯定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周懷讓:“公子公子,你快看,荒天化日之下,那裡竟然有人聚眾打架鬥毆!”

趙眠:“嗬,這等傷風敗俗之事在上京城絕對不會發生。”

……

兩人踩一踩京都的同時不忘順便誇一誇上京,一唱一和,樂此不疲。

君臣二人許久沒有聊得如此投機了。

之後,兩人在城西的一處私宅下榻歇息。

此宅歸一位名叫朱廣深的商戶所有。表麵上,朱廣深是個土生土長的東陵人,在京都做買賣藥材的生意,實際上他是貨真價實的南靖人,一點彆國的血脈都沒有。

十五年前,丞相有意擴大南靖的情報網,親自從千機院中精選了一批暗樁送往東陵西夏等地,朱廣深便是其中之一。

丞相選的人趙眠自然信得過,一早便命人告知了他自己要來京都暫住之事。朱廣深不敢怠慢,收到消息之後時刻準備著接駕。

趙眠受了朱廣深的大禮,開門見山道:“旁的虛禮就免了。孤問你,白榆身在何處,為何不來接駕。另外,近來京都可有什麼異樣。”

從千機院出來的暗樁各個身有長處,才智不說頂尖,至少也不會是周懷讓的水準。麵對太子殿下的問話,朱廣深不慌不忙,出言有章:“白神醫說她尚未找到殿下所要之物,但她已有了些眉目,還需在南宮多逗留幾日,暫不能與殿下相見,望殿下恕罪。”

“無妨,”趙眠道,“有眉目就行。”

隻靠白榆一人拿到雌雄雙蠱的解藥,同時不驚動其他勢力是最好的結果,等幾日的耐心他還是有的。

“謝殿下。”朱廣深替白榆謝了恩,“至於殿下所問京都之事……不知殿下是否知曉衝州劉府闔府失蹤一案?”

趙眠頷首:“孤知道。”

整件事說起來並不複雜。

在東陵,國師萬華夢勢傾朝野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仗著自己是太後的同門師弟肆意妄為,視滿朝文武於無物,早就引得不少東陵權貴心生怨懟,又礙於其權勢敢怒不敢言。

劉府之案不過是一個導火索。國師愛給人瞎做媒的奇怪嗜好逼著一位書香世家的名門閨秀上吊輕生,後又因此遷怒整個劉府,滅了劉氏一家滿門。

即便劉姑娘“抗旨不尊”,也罪不至此。國師的所作所為乃是徇私廢公,罔顧人倫。太後如若再袖手旁觀,任其為所欲為,以萬華夢乖張難測的秉性,會做出什麼危害江山社稷之事也未可知。

“劉府慘案發生後,東陵禦史府聯名上奏彈劾萬華夢,懇請太後詳審此案,對國師施加嚴懲,以平萬民之怨,息百官之怒。”朱廣深道,“屬下聽說,不單單是這些禦史,英國公等幾位老武將亦對萬華夢多有不滿,當著太後的麵大發牢騷,有一回甚至嚷嚷著要帶兵圍剿南宮,被太後狠狠訓斥了一番才作罷。”

趙眠冷笑了一聲,果然和他預想的一模一樣:“如此說來,如今的京都烏煙瘴氣的一片混亂,那豈不是正合了某些人的意。”

周懷讓忍不住問:“那東陵太後最後管沒管這件事?”

朱廣深道:“屬下隻知太後曾召國師密談,密談的內容屬下再有心也查不到。但一直到現在,國師和南宮依舊好好的,沒人敢審他,也沒人敢對南宮怎麼樣,下月被國師選中的兩人還是得按他的旨意在漵園成親……”

聽到這裡,周懷讓劇烈地咳了兩聲,並用眼神示意朱廣深:好了好了,你可以不用說了。

朱廣深有些不明白,但還是識趣地閉上了嘴。

萬華夢特殊癖好受害者趙眠若無其事地抿了口茶,問起了另一樁事:“說起來,白榆在南宮處境如何。她是南靖人,萬華夢未必信得過她。”

“殿下英明。”朱廣深苦笑道,“屬下聽白神醫說過,萬華夢此人,見眾生無意。無論身世身份如何,在他眼中皆為螻蟻。倒是東陵太後,曾經提醒了他數次要小心身邊之人,也不知萬華夢有沒有將太後的話放在心上。”

趙眠於手中把玩著茶盞,沉思許久,道:“派人替孤傳句話給白榆。近日或許會有人想方設法潛入南宮,和她找同一樣東西,讓她留心提防著,最好能把人拿下,再好好審上一審,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就當是她送萬華夢一份表忠心的大禮。”

趙眠一路從衝州到京都舟車勞頓,接下來兩日哪都沒去,就待在朱府休整。他也沒閒著,趁此機會帶著周懷讓重新梳理了一遍南靖在東陵的情報網,收獲頗豐。

其中,兩人重點查閱了有關南宮萬華夢的密卷,趙眠對這位鄰國國師有了進一步的認知。

比如,萬華夢是個矮子,平生最恨旁人談及身高問題。若你不小心在他麵前說了一個“矮”字,又恰逢他心情不佳,一年後你的家眷就該去你墳頭除草了。

又比如,萬華夢的製蠱煉藥之術。從正常害人的毒蠱和治病的良藥,到稍微不正常的生子秘藥和易容之術,再到令人發指的雌雄雙蠱和瘟疫之蠱……其“傑作”數不勝數。

趙眠的視線在“生子秘藥”四字上停留良久,心裡有種難以言說的怪異感。

從某個角度上看,若沒有萬華夢,他也不會降臨此世了。

趙眠搖了搖頭,告訴自己彆多想。他叫來朱廣深,問:“這易容之術,可有解法?”

朱廣深在京都做的是藥材生意,對這些南宮秘術剛好有所研究:“回殿下,不同的易容之術有不同的解法,常用的幾種屬下都可配置出解術藥水。”

“那你先備著,”趙眠道,“日後或許用得上。”

朱廣深道:“是。殿下,您該用膳了。”

朱廣深擔心殿下吃不慣東陵的東西,每日都讓南靖的廚子準備地道的家鄉菜,無論是出品還是味道,幾乎和上京城的一模一樣。

周懷讓吃了幾頓後,向殿下進言:“殿下,咱們要不要找機會點評一下京都的膳食?”

趙眠想想也蠻久沒有說東陵的壞話了,矜持道:“可。”

於是,兩人在影衛的暗中護衛下來到了京都一家享負盛名的酒樓。

周懷讓要了一間上好的雅間,將酒樓的招牌菜一一點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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