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您看上去尊貴無比(1 / 2)

趙眠這一覺睡得並不安慰, 身上忽冷忽熱,夢境光怪陸離,回憶與虛幻交織, 無數熟悉的聲音在他耳畔回蕩。

他隱約能看到有人在他跟前走來走去,他努力想要蘇醒過來, 眼睛卻像被重物壓著, 怎麼睜都睜不開。

直到一個聲音竄了出來:“嗯?好像有人來接我們了。”

趙眠混沌的夢境瞬間被一道閃電劈開, 清醒的意識在同一時刻回籠。

能進到這片竹林中的隻有萬華夢本人, 但那個聲音說的是有人來“接”他們, 最可能的情況是萬華夢, 或者說陸妄頂不住壓力, 不得不屈服放人。

所以,來接他們的隻會是南靖或北淵的人。

趙眠猛地睜開眼睛, 坐直身體,無比冷靜道:“替孤束發更衣。”

趙眠突然的“好轉”把一旁守著的魏枕風看得一愣一愣的:“沒事吧你?”

趙眠瞥了眼魏枕風, 深知這是個不能指望的。

他迅速下了床,完全不像一個還在發燒的人。他自己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 幸好屋子裡還留著前任主人的衣裳, 雖然都是一些低調的素色, 但質地尚可,他勉強可以接受。

趙眠從中挑了一件青色長衣, 而後在鏡前坐下, 認認真真地給自己梳頭束發。

穿戴完畢,趙眠整理著自己的衣領, 問:“孤看上去如何?”

魏枕風隱約明白了趙眠在意的點。他露出微笑:“您看上去尊貴無比,殿下。”

這並非是恭維。即將見人的太子殿下眉梢眼角都透露著高傲,和昨夜在他懷裡發著抖說能吃下飯的少年判若兩人, 青色這等象征氣節的顏色穿在他身上都多了兩分高貴。

趙眠滿意點頭:“走罷。”

趙眠走到門口,想到了什麼,回過頭在魏枕風身上上下掃了兩眼,實在挑不出可以諷刺的地方,隻好籠統地嘲諷:“你就這麼出去見人?”

魏枕風犯懶地“嗯”了聲。

趙眠沒有多說。

魏枕風要丟人也是丟北淵的人,與他何乾。

況且,他那樣的容貌又如何會丟到人。

趙眠推斷無誤,來接他們的確實是沈不辭,周懷讓及雲擁花聚等人。

趙眠和魏枕風被困竹林後,南靖和北淵的使臣相繼到達京都,對東陵強勢施壓,逼迫陸妄交出解藥並放人。

彼時的東陵可謂是內憂外患,內有賈槐率領百官群諫萬華夢,外有南北兩國咄咄逼人,陸妄陸太後竟然絲毫不顯捉襟見肘,既然兩件事均因國師而起,那就把國師喚來,大家湊在一塊說個清楚便是。

其中種種不加贅述,南北兩國施壓的最終結果是陸妄同意他們親自帶人搜尋南宮山。但能不能找到解藥,能不能找到他們要找的人,就各憑本事了。

要知道,南宮山是東陵的機密要處,相當於南靖的千機院,北淵的負雪樓以及西夏的皇城司。南宮山向他國門戶大開,毋庸置疑是奇恥大辱,且其恥辱程度不亞於日削月割,割地賠款。

聽聞,賈槐等老臣在現場親眼看見太後向南北二國的使臣妥協後,一個個仰天長嘯,老淚縱橫,要不是有內廷侍衛攔著,當下就能撞柱死兩三個。

麵對尋死覓活的眾臣,陸妄隻是輕歎一聲,道:“哀家也是以大局為重,至少東陵現在還未像西夏一般亡國,不是麼。”

而在南北使臣看來,陸妄如此大方地讓他們搜山,反而證明其中必有蹊蹺。

其一,南宮山大如迷宮,就憑使臣帶來的一行人想要搜遍群山少說需要數月。他們想要加快速度隻能在京都附近召集可信任的人手,如此一來,隻要東陵對這些被召集的人稍加調查,便能拔出不少北淵南靖暗藏在京都的細作。

是要找的人重要,還是千機院和負雪樓辛辛苦苦培養出的暗樁重要,就看他們自己怎麼選了。

其二,陸妄似乎對他國搜山一事早有預料,早已將國之秘要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們最多搜出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秘密,例如哪位朝臣在外養了外室,誰誰誰家的少爺和小妾有一腿……這些事情即便被南北二國知曉,也傷不到國之根本。

其三,萬華夢已是眾矢之的,以他為首的南宮山不能再用。這次剛好可以借他國之手將南宮山徹底廢棄。等了結了此事,他想重建幾座南宮山都不在話下。

陸妄能在層層重壓之下將計就計,其人才智謀略可見一斑。相比一些辱不辱國的虛名,他更在意切實的利益。

南北二國的使臣均是人中龍鳳,陸太後的用意他們自然能看出來。然而時間緊迫,他們要找的人身份一個比一個貴重,沒有人敢怠慢。

雙方儘可能地召集了人手,南北兩國臨時結盟,一同來到南宮山尋人尋藥。令人不解的是,萬華夢居然極為大方地告訴了他們前往竹林的方法,讓他們很快找到了太子殿下和王爺的所在之地。

至於雌雄雙蠱的解藥,卻是遍尋南宮山不得。

萬華夢沒有說謊,他給魏枕風和趙眠的的確是世上僅剩下的一顆。此刻即便北淵和南靖要滅了東陵,他也拿不出來第二顆。

周懷讓跟隨大部隊穿越竹林,來到了小屋前。他急切地想要進屋找殿下,卻被白榆攔下:“待我先去敲門看看。”

滿月之夜已過,若昨夜真的發生了什麼,以她對殿下的了解,殿下一定不希望他們突然出現在眼前,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在周懷讓等人火急火燎的等待中,門從裡麵被打開,一前一後走出來兩位少年。

為首的自然是他的太子殿下,一如既往地富貴驕人,就是臉色不怎麼好看,短短兩日瘦了一圈,唇上也沒什麼血色。

但那一副瞧不起任何人的表情足以證明殿下沒什麼大礙。

周懷讓心中大石落下,幾乎要喜極而泣:“公子,我們可算是找到你了!”

趙眠淡淡地“嗯”了一聲。

而後,周懷讓將目光轉向了殿下身邊的人,登時傻在了原地。

不好意思,請問少年你誰?

明知道要見人的魏枕風沒有刻意收拾,他還穿著自己那身簡單的束腰勁裝,隻是在外隨手披了一件外衣,未束的長發自然垂下,仿佛午間小憩剛起,不加修飾地和他們殿下站在一起,居然,似乎,好像挺養眼的?

周懷讓愣愣地轉向沈不辭,眼中寫著幾個大字:老沈,我好像瞎了。

沈不辭:“……”

因為替自家王爺說話被趙眠斥責有眼疾的花聚見狀,頓時有種沉冤昭雪的感慨:她都說了隻論外貌兩人般配得很!沒人信她,沒人信她啊!

被驚訝到的不僅有周懷讓,還有趙眠。因為他發現來接他的除了東宮三人組,還有從京城遠道而來的一文一武兩位重臣。

武是曾經差點嚇哭過小太子的安遠侯,文的則是——

趙眠立馬收起了臉上的高傲厭世:“容大人?”

南靖使臣為首之人,正是趙眠的老師,太子太傅,容棠。

在美人如雲的南靖,容棠的相貌或許算不上最頂尖的那一批,但他氣質絕對是最出挑的之一。

但見他白衣勝雪,清冷出塵,舉手投足之間自帶一股渾然天成的文人傲骨。可惜他體弱多病,病骨支離,不滿四十卻不得不常年與湯藥輪椅為伴。此前白榆暫離,也是奉趙眠之命,為容棠尋找治病良藥。

“公子。”容棠注視趙眠良久,確定趙眠沒有什麼肉眼可見的大礙,便吩咐白榆:“給公子戴上帷帽。”

一國儲君暗中潛入東陵被困南宮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稍不注意就會授東陵以柄,損害南靖皇室的臉麵,太子殿下的身份能瞞多少人是多少人。

趙眠有些驚訝,他沒想到丞相竟會派老師來接自己,此兩人向來不怎麼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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