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護的隻是你。(1 / 2)

趙眠在很小的時候就發現了南靖皇室和其他三國不一樣。他父皇目前沒有三宮六院, 也非常肯定以後也不會有,所以乾脆把後宮改建成了馬球場, 射箭場, 蹴鞠場,流觴曲水放風箏等地方,供兩個皇子閒暇娛樂。

不僅如此, 他父皇也不像其他皇帝一樣平日裡住在自己的寢宮,有興致了才去後宮轉一轉。父皇和丞相, 無論父皇有沒有興致,都是同住一宮,同睡一床的。

宮裡沒有佳麗三千,自然也就隻有他和弟弟兩個孩子。弟弟雖然調皮搗蛋還話癆, 但一旦遇到了什麼事, 總是會第一時間門站出來護在他跟前。

常見的後宮爭寵, 皇子奪嫡, 他和弟弟隻在史書上, 亦或是千機院的情報中見過。

他之前也想過, 在正常皇宮裡長大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的。大抵和大多高門大宅裡養出來的孩子一樣,處處謹言慎行, 斤斤自守,因嫡庶之分,宅內之爭不得不隱藏本性,心思深沉。

可魏枕風卻從來沒有給他類似的感覺。

在他看來,魏枕風言行放縱, 無所顧忌,和他刻板印象中的正常皇子相去甚遠。有的時候,他甚至會自然而然地將魏枕風歸於和自己一樣的皇室子弟。

直至魏枕風說出了剛才那番話, 他才意識到和他同行數月的少年,是在北淵皇宮裡長大的啊。

趙眠想起魏枕風曾經說過,哭沒什麼丟人的,男子漢也可以想哭便哭,他兩年前就大哭了一場,想必……就是因為他母妃的死。

充斥在趙眠心口的怒火消了一大半。正巧,這時周懷讓的飯也煮好了。周懷讓雙手捧著鍋,小心翼翼地從門邊探出一個腦袋:“殿下,小王爺,你們打完了嗎?”

米飯的香味叫人食指大動,三天沒吃飯的小王爺哪裡經得住此等誘惑。他是很想和趙眠一起在床上多躺上一躺了,但抱歉,吃飯對現在的他來說更重要。

魏枕風立即起身,拔出插在床上的匕首,正要下床,就聽見趙眠道:“這就走了?”

餓慘了的少年雙手合掌,賠身下氣道:“趙眠,我真的好餓,先讓我吃飯好不好?”

趙眠順台階而下:“此次孤暫且放你一碼。”他看著自己被匕首戳了個洞的衣服,冷聲道:“下回你再問這種愚蠢的問題,孤能讓你徹底絕後。”

趙眠雖然不餓,但也沒抗住米飯的魅力。周懷讓不知從哪裡找到了熏肉和火腿,放在鍋裡和米飯一起蒸,香得魏枕風當場叫起了“小讓”,聽得周懷讓一愣一愣的。

趙眠看著魏枕風一連乾了三大碗米飯,如此迅速儀態竟也不顯粗魯。知道真相後,趙眠再想到他餓成這樣的原因,有點想罵一句活該。

他還奇怪,魏枕風近來怎麼突然對他照顧有加了,敢情和他本人無關,隻是因為魏枕風以為他懷了他的孩子。

現在好了,魏枕風確定他不會懷了,便肆無忌憚起來,剛剛還用匕首插他的衣服。

趙眠閉上了眼,想把那股莫名的不痛快壓下去,可惜沒成功。

於是,吃飯吃得好好的小王爺莫名其妙就被罵了:“魏枕風你太煩人了。”

魏枕風:“……?”

吃飽喝足後,三個少年恢複成元氣滿滿的狀態。經過商議,他們決定先在地宮裡休養兩天,然後再帶上充足的水糧出去尋找回淵軍大本營的路。

這期間門,三人並沒有閒著。西夏“小皇宮”裡的珍品數量大,種類多,再加上囤積的糧草和軍械,光靠他們清點得點到猴年馬月,但他們還是要一一看過,讓心裡大概有個數。

推開一扇宮門,一股混雜著多種香氣的味道迎麵撲來,極是嗆鼻。魏枕風環顧四周,道:“這應當是存放原西夏後妃東西的地方。”

原西夏疆土的遼域不算大,隻有北淵的三分之一,但包含的民族卻是四國之最,西夏皇帝也因此豔福不淺,後宮裡擁有諸多頗具異域風情的美人。

美人們留下的物件中,最值錢的莫過於各類珠寶首飾。有中原女子常用的發簪步搖,還有大漠美人特有的額飾頭紗,上麵無不鑲嵌著翡翠寶石,一看便知千金難買。

鑒於南靖皇宮裡隻有太後一位女子,趙眠提出這些東西大部分可歸北淵,他挑幾個品質上佳的獻於太後便是。與之相應的,兵器庫裡的東西就要多分南靖幾成。

魏枕風還算痛快地同意了他的提議。

除了這些,庫房裡還堆滿了華麗的布匹和衣物。北淵保暖的棉絮,南靖精致的絲綢,東陵一般的棉麻……應有儘有。

周懷讓翻出了不少西夏後妃的成衣,其中最惹人注目的一套清涼的大漠服飾,輕飄飄的紗裙,上麵掛著一串串小巧的鈴鐺,顏色鮮紅得宛若大漠黃沙中盛開的玫瑰花。

這衣服做工輕盈,代價就是太透亮了,拿在手上還能隱約看到掌心的皮膚,周懷讓臉色微紅地把衣服放了回去,嘴上嘀咕道:“這、這能遮住什麼啊。”

“建議隨身攜帶,”魏枕風笑道,“穿上這個白天在沙漠裡行走說不定就不熱了。”

趙眠理都沒理他,淡淡地丟下一句:“孤去彆的地方看看。”

魏枕風看著太子殿下孤冷的背影,道:“這……還沒消氣嗎?”

魏枕風以為自己聲音不大,實則被趙眠聽得一清一楚。

“沒有,”趙眠涼涼道,“仍舊是氣得孤無法入睡的程度。”

魏枕風和周懷讓目送著趙眠離開。“殿下怕是已經對小王爺寒心了。”周懷讓目光中透著同情,“真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鬨地拔劍,而是言語短短,目光冷淡。你看,殿下都懶得搭理小王爺你了。”

“這麼嚴重?”魏枕風將信將疑,“我不過就問了他一個問題而已,不至於吧,何況我已經解釋清楚也誠懇道歉了。”

周懷讓好奇死了:“小王爺究竟問了什麼啊,能把我們殿下氣成這樣。”

魏枕風一副“我是為你好”的語氣:“我勸你彆問。”

清點完畢,魏枕風和周懷讓前往下一個庫房。周懷讓走在前麵,絮絮叨叨道:“我猜下一個應該是放古董字畫的地方,目前還沒看到這些呢,小王爺覺得呢?”

魏枕風不以為然:“就西夏皇帝那德行,他會帶這些東西?你再好好想想。”

“有道理啊,那裡麵肯定又是金銀珠寶一類的東西了。”周懷讓說著,正要推開庫房的門,忽然被人從身後扯住了衣領,拎著他俯下身去。

周懷讓驚呼:“小王爺?”

“彆吵。”魏枕風在周懷讓身邊蹲下,“有人,我聽到了弓箭上弦的聲音。”

周懷讓一把捂住嘴,驚恐地瞪著眼睛,用眼神問道:怎麼會有人?誰啊,會是老沈他們嗎?他們找來了?!

可惜小王爺不是殿下,他和小王爺的默契程度遠不足以讓小王爺理他。

魏枕風帶著周懷讓躲在牆角,想著以不變應萬變。周懷讓安安靜靜地等著,他對類似的情況已經很有經驗了,深知這種時候他隻需要聽聰明蛋的話,不拖後腿即是立功。

腳步聲越來越近,魏枕風判斷來者隻有一人。

會是誰?趙眠現下又身在何處,他有沒有碰到入侵之人?若是有,無論入侵者是敵是友,趙眠那頭都不該一點動靜都沒有。

必須儘快和趙眠彙合。

對方既已拉弓,他和周懷讓的方位很可能已經暴露了。敵人在暗,他們在明,隻要他探出身體,就會給敵人射殺自己的機會。可是他要去找趙眠,他不能一直在這裡和敵人耗下去。

魏枕風眼神示意周懷讓:你躲在這裡即可。

周懷讓一頭霧水。

小王爺你想表達啥?我看不懂。

魏枕風沒功夫和周懷讓多解釋,他拔出佩刀,想著扔出刀鞘發出聲響吸引敵人的注意力,自己趁機找到敵人的位置發起反擊。

在他扔出刀鞘的一瞬間門,他聽見了拉滿弓弦的聲音。

——就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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