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 56 章 現在什麼時辰了?(1 / 2)

上個月在大漠地宮, 趙眠曾下定決心,正月十五時他要杜絕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從容不迫, 高貴優雅地和魏枕風解最後一次蠱。

他和魏枕風一個南靖太子,一個北淵親王, 沒有理由總是在奇奇怪怪,和他們身份不符的時間和地點做這件事。

——是時候一雪前恥了。

趙眠為此製定了周密的計劃,確保解蠱的萬無一失。

正月十三晚,趙眠把魏枕風請到自己房中, 在他麵前攤開一張地圖:“你且看。”

魏枕風看了眼, 發現這是奔泉書院的地圖。他抬頭望著趙眠:“不懂。”

“不是你說一定要在書院裡的麼, 孤準你。”趙眠指著地圖上的一點說,“我們明晚在此處解蠱。”

這是一間最為偏僻的風齋。他已經讓周懷讓提前去收拾打掃了,把裡麵的東西全部換成了新的。

“準備得這麼充分啊。”魏枕風向後往椅背上一靠,左右看了看, “可是這裡不好麼,為何非得去那麼偏遠的地方。”

“那裡四下無人。”趙眠道,“我若是發出了什麼聲音不必擔心被人聽見, 我也就不用努力壓抑了。”

魏枕風倏地抬眸看向他:“什麼?”

趙眠重複了一遍剛剛說的話。魏枕風的表情一下子變了,他不知道想到什麼, 眼下的淚痣似乎都紅了一些。

魏枕風慢吞吞地說:“我能不能這麼理解,你是說你在那裡能叫得比較大聲麼。”

趙眠不喜歡魏枕風過於直接的表達, 但他的確是這個意思。“嗯, 在此處我就不會。”趙眠麵無表情道, “我怕吵到聖賢。”

“那就這麼辦。”魏枕風痛快地妥協,“都聽殿下的。”

確定了明日解蠱的地點,兩人早早各自回房就寢, 為最後一次解蠱養精蓄銳。

然而,趙眠越是想好好睡,越是睡不著。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裡一會兒是前幾次解蠱的情景,一會兒是明日可能會有的情景,想到他睡意全無,起床喝了好幾次水,一直到臨近天亮,身體扛不住疲憊才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趙眠睜開眼,第一個念頭竟然是:等了一個月,就在今日。

太子殿下對滿腦子風月之事的自己頗為不滿,但想到這是最後一次,做完這次他和魏枕風就可以放下此事專心正事,偶爾放縱一回應該也……還好?

趙眠洗漱完,坐在鏡子前梳頭。周懷讓端著早膳走進來,笑嗬嗬地向他請安。

趙眠看著鏡中的自己,問:“孤今日看上去如何?”

周懷讓忙道:“殿下今日是一如既往的風華絕代,儀態萬千。”

趙眠按著額角:“孤昨夜沒睡好,是不是看起來有些憔悴?”

周懷讓本來一點不覺得,但殿下都這麼問了,他又仔細地看了一遍:“好像是有點。”

趙眠:“……”

趙眠帶著一身低氣壓走出風齋,剛好隔壁的門也開了,魏枕風打著哈欠出現在他麵前。

兩人四目相對,想到今晚要和對方做什麼後,心跳均漏了一拍。

魏枕風:“殿下晨安。”

趙眠:“王爺晨安。”

魏枕風:“今日的天氣似乎不怎麼樣,天陰沉沉的。”

趙眠:“說不定會下雨。”

說完,兩人非常有默契地各自移開目光,全然一副君子之交的表情。

周懷讓不知道這兩人為何突然這麼客氣了。他向魏枕風行禮問好:“小王爺昨夜也沒睡好麼?”

魏枕風看向趙眠:“‘也’?”

趙眠正要說話,忽然聽見有人叫自己:“蕭公子——”

趙眠循聲望去。來者名叫慕容遊,正是前日那個在他麵前笨手笨腳丟了書,還大言不慚說要譴責他的人。之後,慕容遊果真帶了幾個師兄來“譴責”他,隻是這些學子聽他說自己並非北淵人而是南靖人後,態度驟變,譴責變成了交友,趙眠也從他們嘴裡得知了不少有關嵇縉之的消息。

嵇縉之乃奔泉書院的客卿,不像大部分先生那般固定時間開課。此人一向隨心所欲,閒了就帶帶學生,懶了就歇息,有的時候一歇小半年,書院的學生能不能上到他的課全憑運氣。

慕容遊這麼急匆匆地來找“蕭公子”,就是為了告訴他嵇縉之終於開課了。

趙眠心中一動,問:“何時?”

“半個時辰後!”慕容遊氣喘籲籲道,“我已經幫蕭公子占好位置了。”

不等趙眠回應,魏枕風道:“替本王在蕭公子旁邊留個座。”

慕容遊一愣,看看魏枕風,又看看趙眠,迫不得已地俯身行禮:“是,王爺。”

慕容遊走後,趙眠問魏枕風:“你要和那些學生一同上課?”

魏枕風挑眉:“不行嗎?”

因尚武輕文,北淵在不少文人心中形象不佳。若魏枕風能放下親王的身份,像個普通學子一樣在奔泉書院中求學,或許能成為一樁禮賢下士的美談,傳出去後,也可以讓一些文人對魏枕風改觀。

趙眠一頷首:“想法不錯,名聲好了,對你日後起事大有裨益。”

“我倒是沒想那麼多。”魏枕風笑道,“我就是覺得我們一起上課的話,也能算同窗了。”

趙眠恍惚了一下。

和魏枕風做同窗一起上課,上完課又去上床?有辱斯文。

趙眠沉默著,魏枕風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也跟著他一起沉默。半晌,他問周懷讓:“什麼時辰了?”

周懷讓道:“快巳時了。”

魏枕風一陣窒息。他強沉下心,對趙眠道:“我去換身衣服,你等等我,我們一同去講堂。”

為了體現出自己的謙恭下士,小王爺做戲做全套,換上了書院學生的白衣校服。

素白本是高潔之色,卻難以掩蓋少年張揚的性情和鮮活的姿容,即便走在陰天之下依舊眉眼生輝,叫人挪不開眼。

趙眠頭一回見魏枕風穿白色,第九十八次慶幸魏枕風不是黑皮。

奔泉書院的講堂修得端正大氣,四處可見勸學的警世名言以及一本本聖賢之書,看得趙眠心都靜了不少。

聖賢之地果然能讓人清心寡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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