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完全融不進去!
兩振不肯認主的刀遊離在隊伍之外,日漸沉寂。他們冷淡地旁觀著:花子確實乖得不可思議。不哭不鬨,性格如湖水、如天空,透著極具包容性的沉靜。
明明才5歲。
卻照顧著每振刀的心情。
“……”
理解了同伴們的選擇。
但認主是不行的。比起個人的意誌,壓在他們肩膀上的,是敲定遠征名單後,全本丸的寄托——正因為同伴們都淪陷了,他們才必須保持清醒。
當永遠的pnB。
兩振刀都隱藏著洶湧的焦慮。
每當目睹新刀們、山姥切國廣毫不顧忌地親近花子,且露出燦爛的弧度,就會一邊欣慰,一邊回憶起當初的地獄、以及傷痕累累地將修複資源交給他們的夥伴們……那幾乎是精神上的酷刑。
“燭台切、笑麵。”
“帶他們走。”
現在,他們在回本丸的路上。
無論的新刀,還是山姥切,都不會知道,燭台切光忠與笑麵青江的毫發無損,是用一振振刀劍的鮮血堆疊出來的。
那些血液、憧憬。
全都化作了濃鬱的負罪感。
“……帶他們走。”
這本該是他們要拿命完成的任務。
就算在日常的相處中,摸索出了花子的品性,他們也不清楚……這會是正確的道路嗎?這會是死去的同伴們希望的道路嗎?
他們的默許,是否辜負了同伴?
再次迎來“審神者”——
像是噩夢重臨,世界彌漫著血色。
離本丸越近。
溺水般的感覺就越強烈。
笑麵青江坐在枯樹下,束起的長發襯著白皙的脖頸,異瞳微闔,背脊緊繃。
昨夜是這個冬季的最後一場雪。
枝椏上堆積的碎雪簌簌滑落。他攤開手,接住碎雪,再仰起頭,就望見了一抹極小的綠意……仔細算一算,似乎是快要到春季了。
生機勃勃的季節嗎……
聽到了“啪”的輕響。
是枯枝斷裂的聲音。
他習慣性地扣住刀柄,警戒起來——映入瞳孔的,是披著烏黑的長發,五官精致的小女孩。備受擁戴的審神者預備役。
感到了奇怪的刺痛。
遠征之後,就無意識地回避著象征新生的一切。春天也好,年幼的孩子也好……即使天空不再下雪了,破碎的刀劍也不會回來。
他平靜問:“有事嗎?”
花子注視著他。
她碰壁好幾次了,敏銳地察覺到兩振刀的抗拒。這種抗拒,並不是厭惡或恨意,而是一種她讀不懂的、晦澀壓抑的痛苦。
所以她會注意,不去靠近他們。
花子看了看兩人之間的土地。
白皚皚的。
仿佛是高空和深
海。
她遲疑了一會兒。
笑麵先生剛剛的表情……是她嚇到他了嗎?花子覺得,新認識的兩個大人,跟清光或山姥切先生都不同。他們的抗拒,像是自骨頭中鑽出的荊棘。
紮著自己,也隔絕了彆人。
她想起了某次路過一戶人家,無意間瞥到的,一個人鮮血淋漓的肢體,稍微碰一下,就會疼得抽搐。
她比劃著。
“這樣的距離,足夠了嗎?”
“……”
笑麵青江愣了愣。
青年忽地彎了彎漂亮的異瞳,舉起手,隔著白皚皚的大地,作出了回應。
兩人間的碎雪如同天塹。
褪去了表層的輕浮,他的嗓音流露出飽含歎息的溫柔:“嗯……維持這樣就好。我的名字,是斬殺了裝作嬰孩的惡鬼而得來的。”
“滿懷戾氣,不適合接近小孩子啊。”
——熟悉的姿態。
花子冥思苦想,在腦細胞的努力下,終於靈光一閃,明白了這份熟悉來自哪裡。這種姿態,總是伴隨著她,輾轉於各個親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