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虎退失聲了。
他沒辦法做出任何回應。光是偷瞄,就耗儘了他的勇氣:他認出了花子。
女孩的音色極具辨識度。
溫軟的,卻不甜膩,而是一種玉石般的清冽。仿佛空山鳥語。就算是故意扭曲了語調,變得憨憨的,含糊的,也不妨礙他做判斷。
這是新的審神者。
他不明白她的用意。
長期的折磨、擁擠的人流壓垮了他。他的思緒渾噩,慣性地想:啊……接下來是什麼?拿爪子劃破他的皮膚嗎?安排熊撕咬他嗎?
躲不掉的。
無論逃去哪裡,都一樣。
一旦被審神者找到,就是無窮無儘的疼痛。他是狩獵場內的獵物。偶爾的逃竄,是助興節目。
他毫無反擊的欲望。
在他的認知中,反擊隻會變得更慘。
小熊慢慢地退了幾步。
小老虎配合地蹭著他冰涼的肌膚。同樣的毛絨絨,讓他的理智稍微回籠。
審神者剛才碰他的力度很輕。
她好矮,小小的一隻,身上沒有帶利器,還隔著熊掌——被她打的話,應該不會特彆痛。
“退退。”
……
她不清楚自己暴露了嗎。
男孩揪住小老虎,沉默著聽她絞儘腦汁地凹自創的調子:“小熊會在門外,幫你把討厭的人都擋住。不要害怕,誰都進不來的。”
“……”
是陷阱或偽裝嗎?
第二任審神者乾過類似的事,先裝作懊悔、反思,表示會改正的。等他們燃起了希冀,就反反複複地拉扯,直到他們徹底死心。
五虎退被騙怕了。
他本來就是脆弱單純的孩子,跟清醒的哥哥們不同,辨彆不了真情或假意,傻傻地期待著。
……期待著。
血色彌漫,覆蓋了他的腦海。
在陷入回憶之前,小熊的腳步聲拽住了他。深棕色的小熊走得急,左腳絆右腳,“啪”地摔在地上,濺起了一片灰塵,嗆得小老虎打了個噴嚏。
“嗷嗚!”
小老虎擔憂地嚎了一聲。
“小熊沒事的。”花子爬起來,隨意地拍了拍衣服,實際上鼻尖被頭套裡的鋼圈砸得生疼,隱約有“水”在往下流。
她試圖為這一摔找補。
“這是告彆禮。”
希望退退不要覺得小熊不靠譜。
……
她強撐著出了房間,下了樓,才垂頭喪氣地摘掉頭套,帶著一身新鮮的塵埃,挪到了狐之助和鬆田陣平的前方——“花子?!”
鬆田急忙掏出紙巾。
差點喊出聲的狐之助艱難地忍住,繼續cos普通的狐狸,尾巴焦躁地拍來拍去。
幸好它還有個嘴替:鬆田警官。
“怎麼流血了。”鬆田陣平蹲著,沒嫌棄小孩的臟兮兮的玩
偶服,熟練地處理起突發情況,“哥哥呢?”
花子配合地仰著臉。
“在裡麵。”
她的眼睛因生理性的痛覺而添了些水光,表情卻非常鎮定。那份沮喪,針對的是樓房內的“哥哥”,而不是自身的傷。
鬆田陣平:……
他猶豫幾秒,狠下心,試探著加大了力道:尋常的孩子早就該喊疼或者掉淚珠了,花子隻是眨了眨眸子,依舊一動不動。
反射性地逃避都沒有嗎?
他不禁愕然。
“出血量不大。”
他摸了摸鼻骨。有一個打拳擊的父親,自身又是警察,他對各類傷情的掌握度很高:“沒什麼問題。不過最好再去檢查一下。”
鋪墊完,鬆田順勢詢問:“你的家長呢?找到了哥哥,就該一起回家了吧?”
花子支支吾吾。
她不願意欺騙善良正義的鬆田先生,隻好選擇性地坦白:“我的家長,大概三天後就會來接我們。”
鬆田陣平:……?
實在委婉不下去了!
他努力克製著,俊朗的臉卻仍是黑了黑:“虐待兒童,遺棄兒童,都是犯法的。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將你的家長拷起來,為你們申請更換監護人。”
狐之助:。
勿cue,家長之一在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