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在廊道上奔跑。
她太開心了,完全忘記了形象管理。沒紮好的長發相互交錯,夾了幾l片花瓣,和繡著紋路的衣擺一起在春日的風裡搖曳。
狐之助被迫跟著跑。
很少如此失態的社畜先生一邊糾結著安全問題,一邊舍不得打斷她的燦爛。
漫天的春景仿佛都傾瀉進她的眼裡。
她連鞋都沒穿,光著腳踩在一塊塊木板上,雀躍地跑向加州清光的房間。
她的腦海中回蕩著剛才的一幕幕。
披著晨曦、彎下鎏金般的眸子的一期一振,風雅華貴至極,無比契合“皇室禦物”的頭銜。
離去的時候,他第一次稱呼她為——
“花子。”
不是審神者、不是主公。
是花子。
花子愣住了,沒有及時做出回應。青年用“我去通知其餘人舉辦祭典”當借口,體貼地為她留足了獨自緩衝、消化的時間。
她回過神,滿腹的驚喜。
在春天結束之前,她珍貴的家人,終於露出了非常漂亮的笑容,不再沉溺於過去的深海。
她想起了當初的承諾。
那是她踏入這座本丸的第一天。她沒有徹底理解三日月宗近的話語,卻急於體現自身的價值。於是憑借著常年看管彆的小孩子的經驗,她懷著心虛,告訴青年“大家就交給花子吧”。
現在,她已經可以回答曾經的彷徨。
她有好好地照顧大家。
每個人都打起了精神。他們建立了跨越鋼鐵與血肉的羈絆,即將迎來春末的祭典。
按捺不住的心情,令她鑽出臥室。
她忽然很想見到加州清光。
收留她的人、最早接納她的人、在她遠行歸來時,對她說“歡迎回家”的人……她如雛鳥一般,在潛意識裡依賴著這振刀。
她想問他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像是一個普通的、好奇心旺盛的孩子。
她想問。
她成為受歡迎的孩子了嗎?
清光會因為她的存在而驕傲嗎?
……
還有,必須要傳達的,她鼓動的心臟內最深刻的想法。她目前所有幸福感的起源——“謝謝你願意帶我回家,清光。”
她的步伐越發迫切。
戴著耳環的精致少年映入她的瞳孔。
/
加州清光是被吵醒的。
他隱約聽到了笑聲,不免恍惚。屬於花子的靈力填滿了整座本丸,讓他習慣性地放鬆下來。
那些緊繃的日子,遙遠得像是夢。
他洗漱完,推開窗戶。
櫻花的花瓣晃晃悠悠地越過窗沿,落入他的掌心。他愣了愣,望見了興致勃勃地抱著各種各樣的器具,搬運到樹蔭下的小短刀們。
祭典要開始了啊。
他揚起唇瓣。
怪不得會那麼熱鬨。
加州清光托著腮,懶散地將花瓣舉起來,放到陽光裡擺弄了一會兒:不知道是樹上掉的,還是某些刀劍的“櫻吹雪”……
他的思量被腳步聲打斷。
異常活潑、蹦蹦跳跳的——首先排除過分穩重的花子——估計是來通知他參加祭典的小短刀吧。
他拉開房門。
“誒?”
花子跌進了他的懷裡。
女孩跑得過於專注,不小心被門檻絆倒。這樣的角度,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亂糟糟的長發、光溜溜的腳,倒是引發了強烈的既視感。
破敗的鳥居下,他做過一樣的事。
那是羈絆的起點。
他把女孩撿回本丸,維持著表麵的冷漠,替她處理化膿的傷口、擦去汙垢,再悄悄吐槽:如果是他養的小孩,一定不會活得這麼坎坷。
花子抬起完好的臉,眼睛似月牙。
和初遇時的惶恐相反,她信賴地縮在他的胸膛前,卷翹的睫毛靈動地扇了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