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若是嚴格按照原著劇……(1 / 2)

若是嚴格按照原著劇情走的話,昆侖劍派的少莊主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現在西域赤炎教殘部所在的聖山之中。

更不應該靠著那麼一把無名長劍,就摧枯拉朽連破十三關,險些就這麼勢如破竹,長驅直入赤炎教的聖壇——畢竟,燕昱瀾在原定故事線裡,武功可沒有這般高強。

不過,在原著裡,那人也從來沒有為了江離硬懟過花伏鳩掌控下的魔教。

江離還記得在原著中,走花伏鳩與主角江離的劇情時,偶爾也會提上幾筆燕昱瀾那邊的情況。

要說燕昱瀾完全沒有在意過江離自然是假的,畢竟在黃泉宮中,他可是懷抱著江銜玉,親眼看著被自己拋下的江離墜入了蛇窟之中。

可逃離地宮時,不諳世事又不懂武功的江銜玉被落石砸到,原本就病弱的身體愈發雪上加霜。

這般情形之下,燕昱瀾所有的心神,都難以避免地落在了江銜玉的身上。再加上花伏鳩很快就在江湖上放出了消息,告知眾人江離如今早已被他重新擄回赤炎教,燕昱瀾原本多少有些忐忑,這下瞬間就放下了心。

花伏鳩當初對江離的寵愛人儘皆知,雖說讓人闖進南山禁地又一次把人給帶走,多少有些下武林中正道人士的臉麵,但真要說花伏鳩對江離不利,可沒有人會相信。甚至有許多人還覺得,分明是那藍顏禍水江離不安於室難舍舊情,這才又一次跟花伏鳩那魔頭廝混在了一起。

一時之間各種流言蜚語四起,江離與花伏鳩之間的□□在諸多人的編排之下,倒成了許多人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桃色八卦,要多難聽便多難聽。

於是乎,作為曾經與江離許下同心之盟的燕昱瀾,便愈發不想去追究江離此時的下落與處境了……

唔,至少原文對燕昱瀾不管不顧江離這件事情,還是給出了非常合理的解釋的。

可惜的是,這時候的“燕昱瀾”,卻早已不是那個原裝的,滿心滿眼都是柔弱無依江銜玉的燕昱瀾。

靠著江離給的一張麵具成功從暗衛躋身為昆侖劍派少主,陸九就算是心再大,也不可能不在意江離如今的情況。

雖然,就連他自己也知道,他對江離的牽掛與擔憂著實多餘……且奇怪。

他是見識過江離的武功以及諸多詭異手段的,心知以江離之能,壓根就不需要他這等廢物擔心才對。

然而想是這麼想,每夜夢回之時,陸九卻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夢到地宮中自己與江離分開的那一幕。

在夢裡的江離還是那麼單薄,又薄又輕,就像是一小片被風吹落的花瓣,落在泥濘之中很快就被蠕蠕而動的蛇群吞沒了。

跟現實中不同的是,在夢裡的每一次,陸九都會不由自主地直接甩開懷裡的累贅,直撲過去。

在夢中江離的麵容是那麼清晰,那麼的近,以至於陸九甚至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個少年看似漆黑清冷的眼睛,還有淡色的仿佛在譏笑著什麼似的薄唇。

江離的眼睛裡沒有陸九的影子。

在陸九的夢裡,江離永遠都是漠然而冰冷的,像是一尊用上等寒玉細致雕琢而成的玉觀音。

看似慈悲,實際上卻沒有一絲溫度。

【真乖。】

對視的瞬間,夢中的少年總是會薄唇輕啟,像是訓狗似的對他低語道。

每到這時,陸九便會倏然驚醒。

再想起夢中最後那句漫不經心的“誇讚”,陸九身體裡便會模模糊糊地蔓開一陣怪異的躁動。

就……真的很奇怪。

他一個倒黴催的被人趕鴨子上架謀權篡位假冒主子的暗衛,怎麼還對江離那樣的魔頭牽腸掛肚到口乾舌燥的程度?

他坐在床上盯著自己的□□愣了半晌,總算是給出了答案。

可能他真的瘋了吧。

*

好在這也不是陸九第一次懷疑自己發瘋。

事實上,從小到大,陸九都對自己的精神狀況有著嚴重的擔憂。

在他的自我認知中,他這個人,不正常。據說陸九的父母原本都是世代侍奉昆侖劍派的雜役,夫妻兩個生下他之後沒多久就因為意外過世。按照慣例,陸九被分配給了昆侖劍派中無兒無女的劍奴養著。

陸九管那人叫“師父”。

在記憶裡,師父對陸九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你這性子……唉,以後可怎麼伺候主子啊?”

沒錯,陸九從小就展現出了驚人的學武天賦,以及,與天賦同樣出類拔萃的散漫懶惰。他不愛習武,也不怎麼聽話,訓練營裡幾百個孩子日日勤學苦練,滿心都是長大後能選進昆侖燕衛為劍主效忠。而陸九滿腦子都是躲懶吃喝,找到機會便要偷跑到山下茶館裡偷聽旁人說書。當然,他每次都聽不到最精彩的那一部分,因為每次師父都能精準地找到他,然後給他一頓痛打。

“小九啊小九,你這是要氣死我!明明根骨如此上佳,但凡你努力點,將來必然可入燕衛護衛劍主。可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燕衛怎麼會選你這種好吃等死的家夥!”

每當這時,被打得滿身是血倒掛在房梁上的陸九,看著氣急敗壞,痛心疾首的師父,都會覺得格外不解。

不當燕進燕衛就不進唄……

他既然能變成個武林高手,為什麼不自己仗劍行走武林,除暴安良?再不濟也可以負劍前往邊疆,投奔鎮北大將軍,跟著鎮北軍掃平北寇,保家衛國。

何苦要像是狗一般,日日夜夜守著昆侖劍主內院的一畝二分地,被人呼來喝去,任其擺布?

可每當陸九真心向師父這麼提問,得到的都不是答案,而是另外一頓劈頭蓋臉的嗬斥。

“什,什麼叫被人當狗?!你怎麼會有這麼大逆不道的想法?我們昆侖劍奴說出去,在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敬?以劍為盟,忠心於主,這些話你都記到哪裡去了?”

……

在師父嘴裡,燕家人天生就是劍奴的主子。而劍奴最光榮的使命,就是成為劍主最忠誠的暗衛。可說到底,師父也沒解釋清楚,為什麼他們這群劍奴必須要有個主子。

而那位藏於昆侖劍派深處的劍主一家人,又究竟是厲害在哪裡,能讓他們以效死為榮。

可時光荏荏歲月匆匆,一直到陸九長大,甚至因為武學天資超乎常人而被納入燕衛成為劍守之一,他還是沒有得到答案——無論那些掌門莊主等人是多麼虛偽懦弱,淺薄無知,可江湖依舊是他們的。

江湖人不會注意到那些人麾下,在腥風血雨中打鬥來回的暗衛與幫眾。

尋常世人更是記不住除了那幾位有名大俠之外的任何人的名字。

至於陸九這樣的暗衛,好像天生就是器物,是消耗品。

他們生來,就跟自己的“主子”們不是一類人。

陸九幾乎都要說服自己了。

結果,忽然有一天,他在一個本應該毫無危險的任務中,被江離從死人堆裡叫了出來。

*

江離當然不是個好人。

不不不,應該說,江離根本就是一具凶器。

陸九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看似柔弱的少年身體裡蘊含地極致冷酷與凶殘,對方那些鬼神般的手段與道具究竟從何而來,更是讓他不敢探究。

可是……

在看到江離麵無表情,切瓜砍柴一般乾掉所有人時,陸九的心還是不受控製地,快了那麼一拍。

他莫名就是那麼篤定,無論是地位尊崇如昆侖劍派少主,還是他們這樣的暗衛,在江離的眼中都是一樣的。

隻要是礙著江離的計劃,任何人的下場都是死。

陸九也毫不懷疑,即便是地位尊貴,乾係到整個武林安危的昆侖劍主本人,到了江離麵前,也不會跟藏身在樹葉草堆中的無名暗衛有任何區彆。

一想到這世上竟真的有這樣的人,陸九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中,便會不斷湧起洶湧的熱意。

當真是魂牽夢繞,神魂顛倒,難以自抑。

*

赤炎教 聖山

(我可真是……腦子壞了。)

單槍匹馬一路從山下砍到山上,陸九心中一邊自嘲,一邊抬起眉梢,冷冷望向麵前蜂擁而至的魔教教徒。

真氣催動之下,他手中的長劍冷光四溢,在他麵前交織成一片細密的劍網。劍光所到之處,鮮血碎肉飛濺不止。

空氣中填充著濃稠腥臭的血腥之氣,而同樣的氣味也在陸九的喉間彌漫開來。畢竟是將這麼多年來修為發揮到了極致,以一人之力連破魔教聖地十三關,不激出點內傷,也實在對不起他這一日的勞心勞力。

陸九手腕已是微微發麻,過度激發真氣,導致周身經絡都是刺痛不止。

可麵前這群雙眸空洞,神色木然的赤炎教教徒,卻讓陸九半點躲懶的機會都沒有。

陸九的目光冷冷掃過那些人明顯不正常的外形和神態,臉上神色不變,眸光卻漸漸發冷。

魔教蛇奴就跟昆侖燕衛一樣出名,陸九又怎麼可能錯認。同樣的,他也很清楚,這群人早已不似活人,花伏鳩一聲令下,便是所有人死傷殆儘斷肢折腰,也會拚儘一切辦法將陸九活生生耗死在此。

“靠……”

陸九在心中罵了一句臟話。

按照他以往的秉性,他此時就該夾著尾巴,當機立斷保命逃跑才對。

再怎麼樣,他也不必為了一個威脅他恐嚇他,行事冷酷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江離白白送命。

陸九幾乎都可以聽到自己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喋喋不休權衡利弊勸他放棄。

然而無論那聲音再怎麼嘮叨,甚至嘮叨得他都已經被說服了——陸九的身體卻還是不聽使喚地牢牢釘在原地,半步都不肯後挪。

*

作為如今的昆侖少主,“燕昱瀾”根本不需要很費力,就能探查到江離在花伏鳩的手下究竟遭遇了什麼。

那樣的酷刑……

真的全部落在了江離身上?

即便心中有所猶豫,可之前送到陸九手邊的那些消息,還是讓他難以冷靜。

不然,他也不會腦子一熱,再回神時,已經來到了此處與人對峙。

而就在陸九屏息凝神,對著麵前烏央烏央搖搖晃晃力大無窮的蛇奴,打算拚著命苦鬥一番之時,山巔之上忽然傳來了幾聲粗糲嘶啞的笛聲。

陸九額角一緊,整個人瞬間緊繃,橫劍在前直指蛇奴。

然而,出乎陸九意料的是,那笛聲竟然並沒有催動蛇奴集體暴起一擁而上。恰恰相反,就在那笛聲響起之後,那些怪異可怖的蛇奴便像是退潮的潮水一般,飛快地順著來時的路徑全部退了下去。

不過眨眼功夫,赤炎教的聖壇入口處那空曠陡峭的懸崖上,便隻剩下動作僵硬,持劍護在身前的陸九。

陸九詫然地看著眼前場景,心中無比納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曾經的暗衛站在原處呆愣了片刻,背脊微微發毛——大抵是有比之前境況更加險惡的陰謀詭計在等著他吧?陸九向來敏銳的直覺又一次發出了尖銳的警告。

可事已至此,陸九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就此離去。

蛇毒。

水牢。

斷手,斷腳。

以秘法封眼封口。

烙鐵炙麵。

……

陸九回想起了自己收到的那些密報中,花伏鳩對江離的種種惡行,遲疑半晌,一咬牙,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衝向甬道深處。

因為常年以保命作為第一信條,陸九的輕功向來登峰造極,幾縱幾落之間,他便已經越過重重機關,直抵魔教聖壇。

闖進那石門的瞬間,陸九便已經看到了聖壇中那座黃金牢籠。

當然,他也沒有錯過牢籠中麵覆鐵麵具,四肢軟綿無力堪比人彘的那個人。

“嘻嘻……嗚……”

又聽到了有人前來,“江離”緩緩轉過頭來,就跟之前一樣,發出了怪誕癡傻的傻笑。

陸九動作一頓,一個踉蹌之下險些摔倒在地。

男人的瞳孔倏然縮緊,在看到那個癡癡傻傻,早已不成人形的“江離”的瞬間,陸九的大腦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江……離?”

陸九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放得很低很低。

甚至就連陸九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的表情嗜血噬骨,近乎猙獰。

“你,你彆怕。我來救你了。”

偏偏他的聲音,卻是跟表情截然不同的溫柔。

“啊,陸九……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