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跟我可沒關係。】
他下意識地衝著瘋狂慘叫的係統解釋道。
而且這一次他發誓自己絕對不是在甩鍋,隻是在客觀陳述現實。
然而無論江離怎麼撇開關係,已經開始瘋狂飄紅的任務麵板依然是沒有辦法敷衍的。
【我就說了你之前那種做法不行嗚嗚嗚……】係統痛哭流涕,【哪有一篇追妻火葬場狗血渣賤文裡所有角色和戲份都隻靠兩個人來完成的。你看這不就是出問題了嗚嗚嗚這下完了世界線一定會崩掉的嗚嗚嗚大反派莫名其妙就被捅死了該怎麼進行下去嘛哇嗚嗚嗚,總不可能讓陸九把風拂柳的戲份也扛起來吧嗚嗚嗚。】
江離:【……】
*
現實中,陸九一眼就發現,江離臉色有點陰晴不定,整個人神經瞬間繃緊,異常忐忑。
“我,我,我是不是給你闖禍了?”
他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戰戰兢兢的問道。
畢竟根據之前兩人合作經驗,江離作為“天人”要掌控世間天機走向,武林中這幾個重要角色缺一不可。
而他從江離那裡得到的劇本裡,可沒有風拂柳這魔頭在桃花村外被人捅死的劇情。
曾經的暗衛頭越來越低,身形也越來越萎靡。
他怯生生地看了許久未曾說話的江離一眼,然後小聲補充道:“對了,風拂柳的屍體……那個……還留在村外,你要看一眼嗎?”
江離終於有了動作。
他挑起眉毛,斜斜瞪了陸九一眼。
“哦,是嗎?”
*
半個時辰之後,江離站在了村外野林子裡,看著滿地狼藉,表情有點微妙。
“你不是說,你隻是一個不小心就把風拂柳給弄死了嗎?”
江離揉著太陽穴,徐徐問道。
“這又是怎麼回事?”
陸九耷拉著肩膀一直垂頭喪氣地跟在他身後,聽到他這話,不太好意思地搓著手。
“不多不多也沒幾個。”
風拂柳作為曾經的魔頭,手下皆是凶殘之輩,聊起江離的過往經曆,言辭頗為下流不堪。
還嚷嚷著等風拂柳玩膩了江離,便是他們也要上前好好享受一番。
等陸九反應過來時,他發現自己竟然一個順手就把那些個家夥也料理乾淨了。
看到陸九這幅殺人如麻不以為意的模樣,江離眼角一跳,隱隱覺得眼前場景竟然有點似曾相識。
但等他細想時,這詭異的既視感又瞬間消失不見了。
江離被腦子裡警報吵得頭痛,實在也沒有心思繼續跟陸九在這樣的細枝末節上計較。
他徑直來到了這群屍體的正中心,也就是風拂柳之前乘坐的馬車前。那馬車鎏金嵌銀,通體由上等烏木所製,就連車簾都是由鮫紗與成串的珍珠製成,異常奢華。
然而一掀開車輛,映入眼簾的便是那車廂內滿目的噴濺血跡與刀劍刻痕。
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噴薄而出,故事設定中陰鷙俊美的大反派此時早已通身鐵青,屍體僵硬。
早已渾濁的眼眸中,仿佛還殘存著一抹強烈的怨憤與不可思議。
……
在看到風拂柳屍體的瞬間,腦海中的警告聲變得更加尖銳。
江離的臉色也因此變得更加難看,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當江離語氣淡淡地吩咐陸九,去吧風拂柳的衣服給全部扒拉下來時,男人連愣都沒有愣一下。
甚至,他接下來的態度堪稱積極,動作也莫名其妙顯得十分熟練。
就是跟江離說話時候他語速很快,多少顯示出了他此刻的心虛。
“當初昆侖劍派打算率領武林盟攻打魔教,讓我們燕衛一群人偷偷摸摸在暗處跟蹤監視了風拂柳很久。我武功最好,跟在這人身後時間也最長。屬下不才,不敢說模仿這人行為舉止能完全一模一樣,但糊弄外人應當是不至於留下什麼大的破綻……”
已經完全不需要江離額外吩咐了。
假扮完燕昱瀾再假扮花伏鳩,緊接著又在假扮謝玄之。
陸九現在根本無需江離開口要求他,光聽到江離開口命令他去扒拉風拂柳的衣服,他便自覺揣測出了那人接下來對他的安排。
“哦?我未曾想過,你與我竟然是如此心有靈犀一點通?”
江離雙手環胸,幽幽說道。
明明也能聽出江離此刻的陰陽怪氣,可話落到陸九耳朵裡,還是讓他情不自禁地手抖了抖——然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按在了哪處機關上,隻聽到“哢嚓”一聲,車廂裡忽然翻出了一口雕花木箱。
大概是因為之前的打鬥讓控製木箱的機關出了差錯,不等陸九反應過來,那木箱已然傾斜過來,箱蓋大敞,裡頭嘩啦啦掉出了一大堆東西——
陸九本來還以為那箱子中暗藏了什麼機關暗器,當即縱身一躍急急衝向了江離,一把攬住那人護在身後。
而等他看清楚了掉出車廂的那一地玩意到底是什麼東西後,他的瞳孔瞬時便縮緊了。
那確實不是暗器。
但陸九寧願那是一箱暗器。
此時陽光璀璨,金色的光線自從茂密的樹冠落於林中,將車廂裡滿地器具照得纖毫畢現,熠熠生輝。
各式各樣長短不一,外形猙獰的圓柱體。
帶著可疑小圓吊環的細金鎖鏈。
形製特殊,能將人束縛在固定位置動彈不得扣環。
細如竹筷,一段纖細,一頭卻墜著銀鈴鐺的光滑銀簽。
還有一些稍稍一動便會叮當作響的串珠……
各式各樣,五花八門。
聯想到風拂柳此行的目的,這些器具儼然都是特意為江離打造而成。
*
陸九擋在江離麵前,背影一僵,氣息卻在那一瞬間,變得異常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