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禾聽到周圍已經有人議論開了,她這才想起來自己在霽寒聲身上下了注。
謝衡之直走了過來,路過虞禾的時候,目光稍稍一滯,也不知是為她還是為鶴道望。霽寒聲顯然也看到了虞禾,對她微微一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這一幕被鶴道望看見了,他挑了挑眉梢,戲謔道:“你認識的人還不少啊……”
虞禾乾笑道:“峰主多想了。”
既然比試結束,虞禾也準備該回去了,臨走之際,霽寒聲卻突然朝她走了過來。
虞禾停下腳步,麵露不解地看著他。
霽寒聲壓低聲音,試圖將話說得通順。“我知曉,你賭……我百招,多謝。”
“這有什麼好謝的。”虞禾甚至覺得拿人下注這種事被戳穿有些心虛,不曾想霽寒聲竟然還來感謝她。
“姑射山,有名茶。望你,前來……品茗。”霽寒聲說著,耳根又開始泛紅。同門師弟知曉棲雲仙府有人在為這場比試下注,特意去為他探聽了一番,賭他能過百招的人寥寥無幾,虞禾是第一個。師尊說有人真心仰慕他,若是他給予回應,也許對她也是種激勵,對她的修行會有益處。
虞禾問:“去紅楓小築找你?”
霽寒聲點頭。
她一想到紅楓小築就覺得腰酸背痛,而這畢竟是人家的好意,她在仙府沒什麼朋友,現在閒下來了不用守在罪牢,若是日後能拜入姑射山,霽寒聲就是她的同門前輩了,提前處好人際關係很有必要。
“好,等我向峰主說一聲。”
鶴道望在一旁都聽得清楚,莫名態度好了起來,悠悠道:“去吧,你們少年人多多相處也是好事。”
虞禾正在懷疑他是不是說反話的時候,一個人影在她身旁停住。
謝衡之沒有去看虞禾,而是對霽寒聲說:“我另有要事與你的師尊商議,改日你若想尋我,儘管到劍宗來。”
“多謝舅父,我知道了。”
虞禾徹底僵住了,連一旁的鶴道望都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沒說話。
“你是這小子的舅父?”他主動發問,語氣甚至有些懷疑。
“是。”
“那為何他會拜入姑射山?”
“是他父親的意思,我不知內情。”
虞禾見到謝衡之便沉默不語,甚至不去看他的臉,然而不知為何,她還是感覺有視線落在了她身上。
等謝衡之離開,霽寒聲才問虞禾:“你很怕,謝衡之?”
虞禾搖搖頭,還是垂著眼。“我不是怕他。”
是很喜歡他。
所以要藏好了,在做到不喜歡之前,不能讓人察覺出來,因為她是個很不擅長說謊的人。
——
虞禾憑借著霽寒聲大賺了一筆,而後去買了些當地小有名氣的佳釀,準備當做特產拿去送給霽寒聲。
等她到了紅楓小築的時候,霽寒聲正在給窗邊的花澆水,見到來人是她,說:“我以為,路會很……很難找。”
紅楓小築很大,空置的房間又多,倘若初次來此的確容易轉暈頭。
虞禾苦笑:“你的屋子就是我打掃的。”
霽寒宵以為她在說玩笑話,緊接著又見她指了指那幾盆花草。
“我親自從山下扛回來的,還摔爛了一盆。”
霽寒聲啞然一瞬,隨後看著她,臉竟然又慢慢地紅了。
虞禾覺得疑惑,沉思片刻後恍然大悟,不會是以為她特意查到他住哪間,於是親自來給他打掃布置吧?
虞禾很想要出言解釋,但畢竟是她先說仰慕的話,被誤會了也在所難免,就這樣戳破豈不令人傷心,想了想又按捺住了。
霽寒聲在小桌前坐下,開始細致地沏茶。
虞禾打量著他的眉眼,想要從上麵看出來一點與謝衡之的相似點。沒說的時候並不覺著,此刻再看,的確幾分相似,隻是神韻大不相同。
無論是作為謝筠還是謝衡之,他的身上都藏著一股目空一切的孤傲,儘管他言行間沉穩平和,依舊掩蓋不了眼中劍芒般的鋒銳。
而霽寒聲看上去要無害得多,是內斂而帶著柔和的目光,即便冷著臉,也不會讓人覺得害怕。
她倒是更好奇了,書裡的霽寒聲究竟是怎麼看待謝衡之入魔,又是如何大義滅親站在鏟除魔頭第一線的?
虞禾正出神地想著,忽地聽見門口傳來一道熟悉的人聲。那樣淡漠的嗓音,每次一響起,就讓她有種被針紮到的不適感。
“霽寒聲。”
霽寒聲停下手中的動作,朝著來人看去。
“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