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禾也隨著他們的目光扭過頭,發現東麵的天際有一道折射著彩色光暈的白虹,然而隻是短暫一刻,白虹便消散了。
這時候她才聽見有人感歎地說:“掌門這是破境了……”
前輩也反應了過來,那道靈氣波動,是謝衡之成功破境,已至悟心劍,登天道的劍修境界。
虞禾跪在地上,默默地仰起頭,望著那道虹光消散的方向,其他人正對此事議論紛紛,她心中卻莫名一片平靜,隻是忽地又回想起上一次見謝衡之,他說:“對你生情,的確非我本意”。
她正出神之際,額前忽然微微發熱,緊接著恍若針紮一般疼了起來,她伸手去摸,忽然間疼痛又消失了,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
虞禾愣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這是解除命劍的感應。
謝衡之已到至臻境,劍化萬物,命劍之咒也能自解。
自此後,他們二人,才算真正再無糾葛。
受罰結束後,虞禾又偷偷地去了一次禁地邊上。尚善化為人形,光溜溜地露出半個身子,問她:“你怎麼才來?”
虞禾這次沒有批評他不穿衣服的事,隻是說:“我們把契約都解除了吧。”
“你不想管我了?”尚善沒想到這事會是虞禾主動提出,立刻麵露凶相。“你要把我一個人丟在禁地!”
她搖搖頭,說:“不會的,你放心,就算離開棲雲仙府,我也會托人照顧好你,經常來給你喂吃的。隻是我經常來看你已經受罰了。要是被人查到我與你結契,你被處死,我也要受刑。何況往後我若死了,你也不想被我連累吧。”
尚善臉上滿是不信任,他說:“你們人族最會騙人,我才不信。”
虞禾給他丟了一大包糖糕,哄勸道:“不騙你,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你不是我的靈獸,我也不做你的仆從。”
尚善見虞禾態度誠懇,認為她的話也有道理。虞禾那麼弱,一巴掌就能拍死,萬一她短命,豈不是將他也給連累了。
見他點頭,虞禾抬手化出法訣,隨後點在自己手背,尚善額前現出一道符文。
“破。”
符文應聲而碎。
虞禾又說:“主仆之契你還未解。”
尚善被拆穿心思,哼唧道:“我不解。”
她倒也不生氣,尚善被關在禁地中,千年百年不出來,隻要他死不了,也暫時無法對她做什麼,日後再找機會讓他解開便是。
“隨你,我還有事,再待下去又被罰跪了。”
虞禾離開禁地,直奔著望仙台而去。
望仙台地勢廣闊,眾仙門都到齊了。姑射山一派在一群五顏六色的弟子服中素得格外顯眼,虞禾找到後撥開鬨哄哄的人群走到霽寒聲身邊。
霽寒聲的師伯一見是她,立刻冷哼了一聲。
“就是你帶壞了我師侄?”
霽寒聲連忙語無倫次地說:“師叔不、不是,是……是我自己。”
“好了,你休要替她多說。”那名前輩打量著虞禾,說:“雖說有寒聲替你美言,若你能為不夠,姑射山不會破例收你入門。”他說著又冷笑一聲。“畢竟我們不如棲雲仙府良莠不齊,什麼人都收入門中。”
虞禾也沒想到看起來仙氣飄飄的姑射山,原來也會搞拉踩這一套。
正想著,有人驚呼:“謝衡之來了!”
“聽說他又破境了,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你看……”
虞禾在議論聲中,朝著遠處的那抹頎長的身影看去。謝衡之在高台之上,俊美不凡,氣勢凜然,甚至他一出現,周圍就此起彼伏地出現了驚歎的抽氣聲。
虞禾也如旁人一般,看著千萬人眼中的焦點。
霽寒聲的師叔注意到她背了一把鏽劍,忍不住一挑眉,問道:“此劍……何名?”
若不是姑射山重禮數,他都想問怎麼背著破銅爛鐵。
虞禾的目光從謝衡之身上移開,將劍取下拿在手裡。周圍人聲鼎沸,謝衡之的名字如雷貫耳,如潮水一般擋不住地鑽入腦海。
她心裡卻忽然有道聲音呼之欲出,似是想要將那些雜亂都擋在外。一時間心中愈發清明,似乎被什麼牽動似的,讓她不由自主地開口。
“斷流。”
霽寒聲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虞禾的聲音更為堅定。
“此劍名為斷流。”
話音才落,鏽跡忽然開始剝落,如同塵灰一般消散,寒光乍現,露出劍的本來麵目。
三人都被眼前一幕驚住了,好在霽寒聲的師叔也算見過世麵,探身將虞禾手裡的劍拿過來細細觀察,結果也愣了一下。
“你來看。”
他指著臨近劍柄的位置,虞禾跟霽寒聲都去看,卻發現就在劍脊之上,赫然刻著“斷流”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