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妖族必定大亂,四處搜尋凶手的下落。
“你動手過後就該直接走,何必還要來找我?”不僅將自己置身險境,還要連累著她。
虞禾嘴上這麼說,但三十二好歹也是替她找回了生生不息,雖然現在沒什麼用了,她也不能辜負這一腔好意。
虞禾正要扶著三十二離開,平靜的湖麵又動了。
巨蛇忽然浮出水麵,巨大的腦袋逼近了兩人,嘶嘶的蛇信子從虞禾麵前劃過,似乎是在輕嗅些什麼。
虞禾心中不解,卻也沒立刻問。
隻見巨蛇的眼珠子滑了一圈,豎瞳緩緩停住,直勾勾地盯著三十二的臉。
巨蛇忽然道:“魔氣……”
三十二的手臂還在往下滴血,他麵色冷然,就在巨蛇攻向他的下一秒抱住虞禾猛地朝後退。
與此同時,就在他們方才站立的位置,一隻巨大的黑蛟從濕軟的沼澤之中衝了出來。
虞禾臉色一白,立刻警惕地看了眼身後。
如果尚善發現了她的位置,那說明謝衡之也在不遠處。
微弱的魔氣隨著尚善的現身而磅礴,巨蛇與尚善凶猛地纏鬥起來,巨大的響動驚起了四周的水妖與飛鳥。
虞禾顧不了多少,迅速化為一道靈光離開此地。
——
虞禾的神行術還沒有好到足以帶著人趕路的程度,跑出一段距離後直接帶著三十二摔在了草堆裡。
三十二半個身子壓著虞禾,血都糊在了她的衣服上,冰涼的發絲流瀉在她的頸間,像是水流包裹著她。
虞禾心上一亂,忙催促道:“快起來。”
她推開三十二。“謝衡之可能在附近,我們要離得越遠越好。”
三十二終於動了動,耷著眼簾,歉疚道:“是我連累了前輩。”
“罷了,我們一同走出去。”
兩個人落在濕地附近的樹林裡,能聽到不遠處的流水聲。
四處都是野草和荊棘,草葉漫過了虞禾的腰際,看不清前路走起來十分麻煩。妖族敏銳,可能不久便會循著三十二的氣息追上來。
虞禾的預想中完全沒有三十二完成任務這一項,現在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尚善的出現,簡直將她嚇了個半死。
她想了想,扶著三十二朝著河堤走去,小聲道:“你受了傷,再耗費太多靈力趕路一定會出事,還容易引來妖魔。前來大澤恭賀的修士不少,我們就在這河邊守著,借一條船離開。”
虞禾說得很委婉,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畢竟三十二有傷在身,妖族現在正在搜查他,謝衡之也可能在附近,太明顯的靈氣的波動容易引起注意,低調行事才是最好的選擇。
虞禾說著就將他扶到河邊,讓他先清洗身上的血跡,自己則注意著四周的動向,準備隨機挑選一個倒黴蛋將船讓出來。
她也知道這種行為比較缺德,但為了保命,目前也隻能委屈對方自行趕路了。
三十二在她旁邊慢條斯理地手臂以及指縫間的血跡,虞禾這才發現他身上沒有那麼多的傷口。
她瞪大了眼盯著他。
三十二知曉她的意思,溫聲解釋道:“是妖物的血。”
“那你一副傷重到走不穩的樣子?”虞禾一股火氣往上冒。
“是內傷”,三十二解釋道:“我的修為要拉動麒麟骨,還是勉強了些。”
虞禾想了想,好像也是,強行使用後被麒麟骨的力量反噬,的確會有不小的內傷。
她緩和下來,遠遠看到水麵上浮著幾隻水鳥,不見有船隻經過。
也不知道尚善和那隻巨蛇誰能占上風,謝衡之和妖王本就結怨已久,尚善在妖族的地盤鬨事,想要脫身恐怕難了。
虞禾回想起大蛇的指點,她的魂識缺失,多半和尚善有關係。魔族的主仆之契,或許正是她魂識缺失的關鍵。
然而現在她的身份是自在飛花的十九,尚善卻成了謝衡之的走狗,僅憑當初那點喂食的情誼,她不確定尚善是否會幫助她。
虞禾正想著,周身的水草忽然顫了顫,她扭頭看去,一隻大鵝從草裡探出腦袋,張開的鵝喙上露出一排細密的鋸齒。
她呼吸一滯,起身就要將大鵝打飛出去,一道風刃越過她,輕飄飄地削掉了鵝首,連帶著四周的草葉也一齊被削斷,窸窣著飄落在鵝身上。
大鵝甚至還來不及發出慘叫,斷首後的身體撲騰了兩下,很快沒了動靜。
三十二輕咳兩聲,拉著她重新坐下,恍若無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語帶安撫:“沒事了。”
虞禾愣了一下,心上有種說不出的古怪,一般人見到隻野鵝會直接殺了嗎?
三十二本人表現出來的,分明是溫吞有禮的模樣,行事風格又格外極端,與他此刻的溫聲細語顯得十分割裂。
虞禾心上感到一種莫名地不安。
她輕歎口氣,也沒說什麼不好。等回到自在飛花,這一百金大不了不要了,她得離這種怪人遠一點。
正想著,就聽一陣水聲,終於有船隻經過。
虞禾遠遠看去,發現是一隻不小的遊船,船上飄著輕紗,窗欞都是鏤空的花樣,遠遠就能聽到船上的人聲。
她猶豫了一下,說道:“看起來不好惹,再等等。”
又等了好一會兒,終於等來一隻極其不顯眼的小船,船上安安靜靜的,也不像有什麼大人物的樣子。
三十二掃了一眼,眼眸微沉。
他抬手正想壓住虞禾,就見她像隻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長劍出鞘,不等她製住船內的人物,對方便先行感應到劍氣,一招打了出來,小船劇烈地顫動起來。
小小的船艙中走出一個人,一掌拍向虞禾,她閃身避開,掌風打在水上頓時激起數丈高的水花。
虞禾看清是誰,腦子就像被人狠狠錘了一拳。
果然人不能想著做缺德事。
鶴道望麵色陰森,目光從虞禾身上掃過,又看向岸邊站著的三十二。
“誰想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