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禾再回頭看向原來的院子, 頓時覺得荒誕無比。
無論謝衡之是強行搬山,還是用了什麼陣法,她都覺得這種事不可思議,簡直稱得上有病。
但凡正常一點, 就乾不出來。
“你瘋了?”她已經被驚得說不出話, 更無法評價謝衡之的所作所為。
“你的身份已被陽關道之人散播九境, 日後若想回到婆羅山, 必定會被打攪。”對他來說,這是最簡單的方式。總好過日後回到婆羅山,還要應對不斷前來破陣截殺的仙門,實在是太麻煩了些。
莫說他不願意將時間耗費在與無關人相殺上, 即便他有心力抗衡,虞禾也不願意看到婆羅山外鋪滿屍骨。
虞禾無語凝噎,她可沒有要在魔域待一輩子的想法。
前輩教導過, 魔域有兩境相連, 分彆是邽州與天墟,天墟儘是窮崖絕穀, 千山萬壑。而邽州與中州相差無幾,兩千多年前也有王朝更迭, 凡俗桃李,是凡人的居所, 也有大小仙門。直到魔禍肆虐, 邽州被魔物所侵擾, 最後不得已徹底封印兩境。
“我們現在是在邽州?”
“是。”
她有些恍然, 從前隻能在書上看到的地界,因為被稱為魔域,都以為是刀山劍樹, 恐怖陰森,實際上除了頭頂亂飛的煞鬼和古怪的天色,曆經兩千年的隔絕,魔域還是尋常人世的模樣。
魔族弱肉強食,以強為尊,煞鬼是最低級的魔物,由人世的惡念而生,是隻知殘殺的暴虐魔物。而如樓疏雨一般的魔族修士,有著更為強悍的實力。
想要成為魔主,隻能靠著絕對的力量,在廝殺中使得其他魔物恐懼。
謝衡之能在魔域中安然無恙,顯而易見已經在她昏迷之時,不知在魔域堆起了多少焦骨。
虞禾跟著謝衡之走進從前的院子,心情是說不上的複雜,除了沉默實在不知道該表達點什麼好。
故居還是從前的模樣,梁柱能看出被修補過,推開門走進去,連陳設都一如從前。被褥和紗帳都是她喜歡的樣式,還有桌子上的花瓶,裡麵還插著新鮮的梅花。
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過去,就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沒有狠心離彆,沒有無辜慘死,沒有走向不可挽回的局麵。
虞禾站定在屋子裡,謝衡之回過身,目光中隱隱有期待,似乎希望她在看到這一切後,能露出一絲欣喜,或是一絲留戀。
虞禾當然留戀,但她不像謝衡之,很早以前,她就從那十年裡的美好中走出來了。
“連樹都會長大,人怎麼能留在過去,是你執念太深。”
反觀謝衡之,竟成了死攥著那一點過往不肯放手的人。
謝衡之走近她,將她壓在軟榻上,墨發像是冰涼的河水蜿蜒到她的臉上,與她的頭發混在一起,如同相互糾纏,難分彼此的樹藤。
謝衡之眼睫輕顫,猶如飛蛾的翅膀,在眼底映下陰翳,讓眼神顯得有幾分惘然。
“若你恨我,大可以再刺我幾劍。你不想我再殺人,我也可以斂去魔氣,與你像從前一般,隱去姓名,去看千山萬水,做什麼都可以……”
要是謝衡之沒有殺那麼人,沒有走到今日仇滿天下的地步,或者是她徹底回不了家了,或許她真的會心累到說好。
但她想回家,想快樂無憂地活著,他們之間橫亙著這麼多的人命,怎麼可能做到毫無芥蒂的破鏡重圓。
她是一定要回家的。
虞禾垂下眼,猶豫片刻,說道:“我不希望你成魔,也不想再看見你害人……”
她能給出回應,已經是謝衡之意料之外,他微怔了一下,隨即有些急切地低頭吻她。
虞禾雙手抵著他的肩,被他撬開唇齒後,索性也不再反抗。
隨著紊亂的呼吸,四周的熱度仿佛也在逐漸攀升。
虞禾複雜的衣帶被謝衡之的輕而易舉抽開,花瓣似的裙擺被撩起來。感受到衣襟鬆散後,有什麼覆了上去,鬆散的薄紗被撐出一個弧度。
許久不曾有過這種感覺,如今虞禾隻覺得怪異,難以適應這樣的親密,喘著氣仰起脖頸,推阻謝衡之繼續往下動作。
他很識趣地停下,而後將虞禾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虞禾麵色微微泛紅,眼眸像盛了一汪清泉似的水潤,鮮紅的唇上留有潤澤的水光,頸間也有留有些許痕跡。
注意到謝衡之的目光落在自己唇上,虞禾彆開臉不肯直視他。
然而緊接著,她就感受到一隻手抓著她的手,摩挲過那些布料,朝著一個方向輕輕帶去。
夫妻多年,虞禾立刻便明白這個動作的含義,臉色瞬間爆紅,急忙要將手抽回來。
謝衡之的動作看似很輕,卻讓她根本掙脫不開。
他垂著頭,抵在她的頸邊輕吻,小聲催促道:“虞禾……你幫我。”
虞禾在心中掙紮了好一會兒,終於不再試圖將手抽出來。
婆羅山實在很安靜,安靜到風吹樹葉的聲音都微弱。
一點的喘息都聽得清晰,更不必說身邊人毫不克製的聲音。
虞禾聽著他的聲音,愉悅亦或是難言的喟歎,夾雜著她的名字,不斷地刺激著她的神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的流逝似乎都變得緩慢難熬,等一切漸漸平息,虞禾感覺自己的魂已經不在身上了。
謝衡之將她抱在懷裡,抽出一塊帕子沾著壺裡的茶水,慢條斯理地清理她指縫的汙穢。
擦乾淨後,他就像是用過飯的食客,低笑一聲,說:“多謝。”
——
謝衡之認為,虞禾看到婆羅山,心中果然掛念著與他的舊情。
然而虞禾在烏山受了重傷尚未痊愈,仍是要回到魔宮中修養。
依照謝衡之的說法,他在魔域的那些年裡,魔族中已經擁立了一位魔主,隻是後來被他引入陷阱,死在了他和尚善的手裡,丹元被他煉化為己用。
而樓疏雨一心想要打開魔域,繼承他父親的魔主之位,殊不知兩千年過去,他的父親早就死在了魔域之中。
魔域有些難纏的魔修,早在魔域中便吃過他的苦頭,如今他留在魔域,反而能少一些麻煩。
畢竟魔族雖暴戾凶惡,隻要足夠強大,能夠壓製他們,便能使得他們屈服,人族卻恰恰相反……
墨火對於魔域中許多魔族而言,已經是刻在骨子裡的恐懼,幾乎在他踏入魔宮之後,此地便成了又一個禁地。
魔宮很大,從前屬於人間帝王,後來被魔族占去,成了魔主的居住之所。
謝衡之殺了魔主後,又逃出魔域,導致魔族中為了魔主之位內鬥不停,魔宮作象征也被搶來搶去,一直等到魔域大開,還沒爭出個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