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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高珍結婚的日子。
傍晚，蘇葉他們早早吃完晚飯，留沈徹在家裡陪蘇澤，蘇葉一個人去附近的鄰居家買了二十個雞蛋。
鄉下人家，幾乎家家戶戶都會養雞，養了雞自然就會有雞蛋，但自家吃得不多，大多都是拿去收購站換錢。
所以蘇葉來買雞蛋，對方還挺驚訝，問蘇葉買去做什麼。
蘇葉順勢說出高珍要結婚的事，以及她是買雞蛋去找鄭桂花幫忙，想讓蘇輝明天跟著她一起去找高珍拿錢。
最近蘇葉結婚的事難得沸沸揚揚，鄰居也聽說了，她道：“你沒嫁給你大伯母介紹的人，她怕是不會幫你。”
蘇葉：“試一試吧。”
鄰居：“她要是不幫你，你這雞蛋不是白送了？”
蘇葉：“我之前受傷她也送了我雞蛋，如果她不願意幫忙，就當還她了。”
鄭桂花家附近有很多人家，蘇葉提著雞蛋過去的路上遇到了不少人。
幾乎遇到的每一個人就會問她提著雞蛋去哪裡，蘇葉就把她對鄰居說的那番話再說一遍。
“你嫂子這麼快就要再婚啦？”
“她再不再婚我不管，但她把我哥的撫恤金全部拿走就不行。”蘇葉道：“無論如何，我都得把蘇澤的那一份要回來。”
大部分人都認為蘇葉應該去要回撫恤金，也有那麼一兩個人酸溜溜地說蘇葉都要和沈徹結婚了，沈徹那麼有錢，她沒必要再去找高珍要錢。
這兩人不是幫高珍說話，他們就是純粹地看不慣蘇葉，見不得蘇葉好。
當初蘇耀還在的時候，蘇家三房江口大隊最風光的人家之一，後來蘇耀犧牲，高珍回娘家，蘇家三房就敗了。
哪想到蘇葉突然有了大力氣，還招了一個這麼有錢的贅婿。
眼瞅著蘇家三房又要起來了，他們就酸了。
蘇葉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去鄭桂花家，沒時間浪費在這兩人身上，直接問他們是不是要打架？
那兩人一噎，想說什麼可想到蘇葉是連朱強都打得過的人，他們就閉了嘴。
到鄭桂花家時，他們正在屋門口吃晚飯。
之前，鄭桂花每次看到蘇葉都親熱得很，但這次，她卻坐在板凳上一動不動，好似沒看見蘇葉，還是姚芬來招呼他們，問他們吃飯沒有。
“我吃過了。”蘇葉把雞蛋遞給姚芬，她看向鄭桂花和蘇全：“大伯，大伯母，我過來是告訴你們我要和沈徹結婚了。”
鄭桂花還是沒說話，蘇全卻開了口。
他先斥責了鄭桂花一句：“葉子在跟你說話呢。”
然後他對蘇葉道：“葉子，你彆生你大伯母的氣，她就是一時想不開。”
姚芬給她端了凳子來，蘇葉坐下，話說得十分客氣：“我沒生大伯母的氣，我知道大伯母是為我著想，是我自己
不想嫁出去，隻想招婿，倒是讓大伯母白張羅一場。”
鄭桂花還是不說話。
蘇全放下碗筷，坐到蘇葉對麵。
他年齡上沒比蘇為大多少，但無論是精神還是外貌，遠遠比不上得蘇為，又說幾句話就咳嗽個不停，瞧著竟像是比蘇為要大個十幾歲。
蘇葉記得，在原文中，蘇澤長大後回到江口大隊時，鄭桂花都還活著，但蘇全已經去世。
就這樣子，的確不像是還能活二十來年。
“我聽說你力氣變大了，這是怎麼回事？”他問。
蘇葉道：“從小力氣就大，但爸媽覺得這不太正常，就一直瞞著。”
蘇全從兜裡拿出幾片葉子煙，一邊不疾不徐地裹一邊問蘇葉：“你二伯也知道？”
蘇葉微微頷首：“是。”
蘇全感慨道：“說起來我和你爸才是一個爹媽的親兄弟，但你爸從小就和你二伯更親近。”
鄭桂花冷聲道：“誰叫你們三兄弟，就數你最笨最老實。”
蘇全搖搖頭，繼續跟蘇葉說話，讓蘇葉好好跟沈徹過日子，又讓蘇葉好好撫養蘇澤，儼然是一個再慈愛不過的大伯。
就像之前的鄭桂花。
“大伯，其實我今天過來還有一個事。”蘇葉道：“我前幾天遇到高珍，她又要結婚了。”
這話一出，除了蘇輝還不懂事的兒子，鄭桂花蘇輝以及姚芬都朝她看了過來。
“她要結婚了？”太驚訝了，鄭桂花都主動和蘇葉說話：“什麼時候？”
“就是明天，我打算明天一早去高珍家，讓高珍把我大哥的撫恤金以及存款還回來。”蘇葉道：“我打聽過了，她再嫁的男人姓郭，是個小乾部，大伯哥還是革委會主任。他們這樣的人家最注重名聲，隻要我威脅感謝她，若不還錢，我把這事嚷嚷到郭家那邊去，想必她應該就會還錢。”
鄭桂一臉震驚地看著蘇葉：“革委會主任的弟弟，你也敢惹？
“革委會主任也不能不講理吧，況且隻要高珍肯還錢，就鬨不到男方那邊去。”蘇葉看向蘇輝：“大堂哥，你也知道沈徹身體不好，他肯定不能陪我去，就我和蘇磊兩個，我擔心人不夠會出事，就讓請你幫個忙，陪我走一趟。”
“你放心，隻要我能拿回錢，我一定不會虧待堂哥你。”
無論是鄭桂花還是蘇輝，亦或是姚芬，都不願意蘇輝去趟這趟渾水，但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聽到了後麵那句話。
蘇耀的撫恤金具體有多少他們不知道，但肯定不會少，何況還有這些年的存款。
如果蘇葉能把錢要回來，他借一點，說不定就能修他們自己家的磚瓦房了。
“咳咳咳……”
安靜中，蘇全突然咳嗽了起來。
剛還明顯在猶豫的鄭桂花突然歎了口氣：“葉子，大伯母也很想幫你，但高珍再嫁的可是革委會主任的弟弟，豈是我們得罪起的人物。”
“要我說就算了吧，高珍到底是
小澤的親媽，她以後發達了說不定還能拉扯小澤一把，你這個當親姑姑也能沾沾光。”
“她現在都不顧小澤的死活，哪裡還敢想著等她發達後拉扯小澤一把，”蘇葉道：“大伯母，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有把握，出不了事。”
鄭桂花本就覬覦著這筆錢，聞言又猶豫起來！
“葉子啊，”蘇全吸了口煙後又猛咳了好幾聲：“不是我當大伯的不願意讓你堂哥幫你，但我們家不比你二伯家。你二伯家的兩個哥哥姐姐都在城裡安了家，都是有本事的人，你二伯也厲害，他們不怕得罪郭家人，但我們家就指著你大堂哥一個人，他要是出什麼事，我們家老的老，小的小，要怎麼辦。”
蘇葉沉默片刻，就像被拒絕不太高興的模樣，然後就客套兩句後走了。
她一走，鄭桂花立即撇了撇嘴，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道：“高珍一個寡婦，居然還能嫁這麼好。”
蘇輝不關心曾經的堂弟妹再嫁的事，他問蘇全：“爸，你覺得蘇葉能把錢要回來嗎？”
蘇全吐出一口煙，蒼老的麵龐在煙霧後麵有些模糊：“可能能要一部分回來。”
鄭桂花一聽就急了：“那你乾嘛不讓蘇輝和蘇葉一起去，蘇葉都說了，不會虧待蘇輝。”
“你懂什麼，”蘇全聲音一沉：“換成你，突然被要走一大筆錢，你能樂意？”
鄭桂花反應也快：“你的意思是對方會報複蘇葉？”
蘇全沒回答鄭桂花的這個問題，而是話鋒一轉，說道：“你剛才衝葉子擺什麼臉色？”
“盼了這麼久的事情，突然泡湯，還不許我擺個臉色？”鄭桂花一臉氣憤地道：“我沒把她趕出去就是好的了。”
不僅沒能拿到房子，還害得她沒了名聲。
蘇全緩緩道：“你就篤定，你以後沒有求她的時候？”
鄭桂花一愣：“你什麼意思？”
“現在的葉子可不是以前的葉子，不提她，沈徹那個知青也不是個簡單的，你以後對她客氣著點。”蘇全沉吟道：“蘇欣去照顧你媽也照顧了快三個月了，哪天你有空了走一趟，讓她回家來。”
鄭桂花不愧是和蘇全生活了幾十年的人，立時繼續猜到蘇全是怎麼想的：“你想讓蘇欣回來去和蘇葉來往？”
小小一卷葉子煙，沒一會兒就燒完了。
蘇全拿著煙槍在門檻上敲煙灰，嘴裡道：“她們堂姐妹關係本來就好，多來往是應該的……咳咳咳。”
晚上，洗漱完準備回房睡覺的時候，沈徹趁蘇澤去撒尿的時間，他小聲問蘇葉：“今晚我也睡你屋？”
“不然呢？”蘇葉斜乜他一眼：“你難不成把我當成侍寢的，有需要才過來住？”
沈徹連忙否認，心想就算有人是侍寢的，那也該是他才是。
沈徹先去蘇澤房間，等蘇澤睡著後，他才來蘇葉房間。
縱欲傷身，他身體本就不行，更得節製。
擔心蘇葉今晚還想和他親熱，沈徹一躺上床，就問蘇葉去鄭桂花家的情形。
蘇葉剛回來的時候沈徹就想問了，但高珍是蘇澤的親生母親，讓蘇澤聽到親生母親要再婚是一件不太好的事，他就沒有問。
蘇葉是看出來了，沈徹雖然柔弱，但腦瓜子很靈光，所以她把她看到的聽到的都告訴了沈徹。
沈徹若有所思：“看來你大伯母家做主的人是你大伯。”
蘇葉有點困了，她閉上眼睛：“應該是，他咳嗽一聲，鄭桂花立馬就改了主意。”
“怪不得你爸和二伯關係更好，大概早就知道你大伯是什麼樣的人。”
沈徹見過蘇全幾次，印象中是個尋常的農村老頭，看不出有什麼特彆。
好一會兒沒聽到蘇葉的聲音，沈徹扭頭，輕聲：“困了？”
蘇葉含糊不清地道：“明天再說，我想睡了。”
沈徹不再說話。
沒過一會兒，蘇葉的呼吸就變得綿長起來。
今夜的夜空有點亮，沈徹透過窗戶望著外麵，腦海裡不斷閃過他在京市生活的點點滴滴。
不知過了多久，睡意襲來，他側身將蘇葉攬入懷中，然後閉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