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陷入靜默中。
會客廳是挑高設計, 兩麵全景落地窗,窗外是一處草坪,景色怡人。
鵝卵石鋪成的小路沿著左側的長廊一路繞到鐵藝大門。
許獨行站在落地窗前。
從他的視角裡正好能看到緊閉的鐵藝大門。
十幾分鐘前, 陸子野無所畏懼地消失在那裡。
按道理陸子野有事求他,對他恭敬點, 姿態放低一些是順理成章的事。
現在事情發展成這樣,許獨行還懵著。
他沉默兩秒,皺眉看向小助理,眉眼微挑, 用眼神示意。
——真走了?
小助理老實巴巴地連連點頭。
不僅走了, 離開時的背影特彆瀟灑, 仿佛對這裡、對許獨行沒有一絲留念。
落地窗前映襯出許獨行模糊的輪廓。
安靜著。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氣氛嚴肅不已。
小助理急得想哭。
他知道陸子野很狂傲,目中無人是小陸總的代名詞,許獨行雖然平日裡不愛與人交際, 但絕不是什麼好惹的主。
前段時間豪門圈裡有人約他參加晚宴,他嘲諷對方沉迷享樂,還妄圖拉他下水。
甭管是影視圈還是豪門圈,他都不屑摻和進去, 社交生活一團糟, 有情緒需要發泄時, 深夜開著跑車一路往北或者往南, 在路上狂飆。
不管什麼時候, 他都是驕傲拒絕彆人的那一類人,還有點完美主義, 特彆講究。
小助理跟在許獨行身邊剛滿兩個月,頭一次撞見許獨行被拒絕的事,心亂如麻。
會客廳裡的氣氛不同以往, 有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昏暗與陰森,再加之許獨行一語不發,沒來由的讓人心慌,不懂許獨行會做什麼,此刻又在思考什麼。
謝董宇站在一旁,很識趣地沒說話。
許獨行大概正在氣頭上,對陸子野、虞圖南的憤怒無處發泄,他不摻和進去,任憑許獨行的氣憤發酵。
許獨行對陸子野、虞圖南越不滿,他越舒服。
不止謝董宇,陸氏集團的負責人羅衍,季氏的陳深都保持沉默。
儘管許獨行邀請虞圖南、陸子野參與麵談的理由很扯,隻是想比較誰更拽,與影視事業無關,但許獨行本身就不是一個會遵循常規的人,不能用一般的邏輯理解他的行為。
為了打入敵人內部,跟陸子野合作也不是不可能。
隻不過現在這種可能性應該能降到最低。
許獨行或許會逆反到為了跟陸子野比較誰更囂張而和虞圖南合作,以便整日麵對麵battle,但絕對不會接受一個“看不起”他的合作商。
謝董宇坐在會議桌前,不疾不徐地倒茶品茶,悠閒等待虞圖南被判處“死刑”的那一刻。
小助理咽了咽口水,邁著僵硬的步伐挪到許獨行身邊,壓低聲音想安慰他,讓他“冷靜,彆著急找陸子野的麻煩,當務之急是處理跟另外三家公司合作”的事時,隱約聽到了一句沉重的呢喃。
“他確實有點東西,竟然贏了我。”
小助理:?
小助理不可置信地回望四周,確信其他人都離他很遠,隻能聽到許獨行的話後,逐漸開始不相信人生。
?
這種時候,老板想的不是怎麼找彆人麻煩,而是——
誇對方“有點東西”??
許獨行的腦回路為什麼如此奇特,跟他的完全不一樣耶(驚歎臉
**
這話確實是許獨行說的。
許獨行不喜歡陸子野,甚至對他十分反感。
他這一年回國的次數不多,但每次回國都能撞見許威嚴對著電視誇陸子野的場景,什麼“陸子野有功夫底子”、“陸子野傲雖傲了點,但大體方向都是對的”...
許獨行從小就一身反骨。
許威嚴喜歡的,他一定反感到底。
對陸子野同樣如此。
他私心想做出一番成就,用事業的勝利展現他的優秀,告訴許威嚴陸子野算不了什麼,想讓陸子野甘願認輸,稱他為王,但他又不屑於調查陸子野,像彆人一樣用些上不得台麵的辦法讓陸子野受挫。
許獨行的生活沒有因陸子野的存在而有什麼改變。
他的生活一如平常。
從不上網,煩了就去飆車,日複一日沉浸在自己的事業裡,在沒做出
一番大事前,絕不過問與陸子野有關的消息。
前段時間,許獨行在助理跟旁人八卦閒聊時隱約聽到了陸子野的名字。
說陸子野跟他姐姐虞圖南上了一檔親情向綜藝,性情大變。
陸子野在改變,他也不能落後。
許獨行把陸子野當做戰勝的目標,在事業道路上前進的時候,也在暗戳戳等待跟陸子野見麵的機會。
不期而遇見麵的那一刻,就是他用實力震驚陸子野的時候。
沒想到,讓他在一場影視盛典上等到了。
那天,陸子野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有我拽?”
如果“拽”是陸子野最在意的東西,那他就會在這個領域打敗他。
捫心自問,他沒那麼擅長此道。
後來找了幾部經典影視劇、小說學習,妄圖超越龍傲天。
從事實來看,他已經失敗。
且是潰敗。
高傲下了戰書,讓對方來求他;做了充足準備,連開場都在心裡排練了十幾遍,結果——
他自認最拽的時刻,依然沒有對方拽。
這種認知讓許獨行有些不快。
有一種拚儘全力依然敵不過對方一根小拇指的挫敗感。
許獨行眼眸深深,沉著一張臉回頭,抬步往門口走。
陸氏的負責人羅衍以及項目組的同事笑著上前,羅衍正想安慰一句“不用理會虞圖南,她本來就不夠誠心,你的遲到隻是淘汰了一批不誠心的人而已”,諸如此類貶低虞圖南的話,話還未說出口,許獨行朝他擦肩而過。
羅衍抬手的動作略顯僵硬,默默收回笑容。
不..不礙事。
這麼匆忙,應該是要去找虞圖南麻煩吧?
果然。
兩秒後,許獨行冷聲對小助理說:“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