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四合一(2 / 2)

“你這個年紀,再掌握這些已然沒用,5%也夠你逍遙快活。”

“陸成午,我自始至終需要的、一直追求的,隻有陸氏和資產,我愛錢,你知道的,這是我最後一次主動找你,股份給我,我們互不相欠。”

“用25%買後半生的安慰,這是現階段最好的選擇。”

虞圖南聲音淡下來。

“否則,我會在報警之後,聯係沈念清。”

書房裡一室沉默。

隻聽得到雨水嘀嗒砸到門窗上的聲音。

沉悶的,用了很大力氣。

連綿不斷,好像沒有儘頭。

沒來由地抽掉了人所有力氣。

忽地。

“哐哐”兩聲。

書籍散落一地,名貴的瓷器被狠狠摔倒地上。

陸成午壓抑太久,再透不過氣來,顫抖地指著虞圖南:“我是你父親!”

虞圖南:“可是你從沒把我當作您的女

兒。”

頓了頓,她輕笑:“除了當下。”

想服軟的此刻。

用親情服軟,希望她能退一步的這一刻。

約是服軟沒得到想象中的妥協,陸成午怒不可遏,又不耐煩地咆哮著:“為什麼,為什麼這件事就踏馬過不去。”

“股份給你,位置已經給你,你憑什麼要這麼多?”

“很憤怒嗎。”虞圖南語氣淡淡:“我同樣憤怒。你帶我的災難都來自你二十多年前的選擇,我用你的選擇報複你,有什麼不對。”

“陸總,二十多年前,不背叛你的妻子,不丟下你的孩子,就不會有今天的事。”

“你沒有資格憤怒,你應該後悔。”

十二個字,一句話,抽走了陸成午所有力氣。

他頹唐倒在椅背上,雙眼無神。

隻要後悔。

隻要當初不做那樣的選擇,就不會有現在的情形。

這一認知在陸成午腦海裡生根發芽,無論怎麼甩,都甩不掉。

痛苦,心擰成一團。

人生中最痛苦的事就是麵臨自己的不堪。

逃避錯誤的選擇,不接受錯誤選擇帶來的後果,是陸成午給自己的保護罩。

每一次在虞圖南威脅他之後,他都會對陸梓漪加倍的好,像是在自我安慰、自我證明——

他的選擇沒有錯。

當年的選擇是對的,他現在過得很幸福。

現實總是“啪啪”一下,鞭子赤裸裸打在血肉模糊的心臟上,抽得他內心鑽心的疼。

黑發變白。

幾分鐘之內就能蒼老下來。

虞圖南站在那。

居高臨下地站著,麵無表情地審視著他。

外麵狂風暴雨,花園裡的花花草草被吹打得淩亂。虞圖南就像這陣狂風,兀自將世間攪得天翻地覆,她卻能獨善其身。

陸成午雙手緊緊捏著木椅的扶手,半晌,頹廢無力地鬆開。

虞圖南眼神堅定,堅定得讓他明白——

如果他不把股份讓給她,這件事永遠不會結束。

她會像幽靈一樣時不時竄出來嚇他一下。

嚇得他心驚膽戰,像行屍走肉一般活著才滿意。

“給你,彆再打擾我。”

陸成午最後一絲力氣散儘,有氣無力地說。

虞圖南平靜地從檔案袋裡拿出兩份合約。

“我不會再找你。”

這一次,陸成午似乎累了。

連讓虞圖南承諾不再威脅他的手段都沒有用。

他舉雙手投降。

不再陪她出演這一部複仇的舞台劇。

他要下台。

多一秒都不行。

再多一秒,心臟承受不了。

會爆炸,會心梗,會疲憊。

虞圖南小心翼翼地收好合同,緊緊抱著檔案袋,轉身。

轉身時

,陸成午不經意間看到了她嘴角遏製不住的笑意?[]?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眼裡的歡喜仿佛要溢出來。

陸成午心間一顫。

虞圖南腳步很快,步步都踩在他血肉模糊的心上。

心上,還有剛才被鞭子抽打的血痕。

疼。

每走一步,都疼得人發顫。

陸成午簽下合約,明白虞圖南不會再用二十三年前的錯失威脅他後,被威脅的恐懼頃刻間消失,剩下的隻有因丟失巨額資產而產生的無儘痛苦。

虞圖南又走了一步。

陸成午仿佛看見漫天資產離他又遠了一步。

心裡的不甘又急速升了起來。

他後悔了。

像一個普通的賣家,原本想用珍寶賣錢,當買家出現,拍下他的寶貝,真正麵臨失去珍寶的威脅後,驀地感受到這件珍寶的深刻價值。

不該給的。

25%。

那可是25%的股份!

他煩躁地將書桌上的東西宣泄扔下。

砰砰咚咚。

動靜不小。

讓她折磨一段時間又能如何?

至於沈念清,總有解決的辦法。

陸成午被虞圖南一步步打擊的精神世界受到股份丟失的衝擊,一瞬間恢複過來。

像沉浸在噩夢中的老人,忽地驚醒。

陸成午兩三步衝上去,氣喘籲籲道:“我不同意,還給我。”

虞圖南剛打開門,斂去笑容與激動,微微皺眉:“現在合同是我的,不給會怎樣?”

陸成午臉色難看:“這裡是陸宅。”

他的地盤。

虞圖南:“第一,我會的功夫在你之上,你攔不了我;第二,盛澤的紀總送我過來,下車之前,我跟他說,如果半小時內沒有見到我,可能出了點問題。”

話音剛落,管家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

餘光瞥見書房裡散落的書籍,慌忙低下頭:“盛澤的紀嶼淮,紀總正在小會客廳裡喝茶,聽見上麵的動靜,讓我過來問問,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虞圖南愣住。

等她回過神時,已經站在了陸宅門口的廊簷下。

外麵,傾盆大雨落下。

紀嶼淮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站在雨幕裡。

雨珠順著傘沿嘩嘩往下落,砸到地上。

“虞總。”紀嶼淮輕聲提醒:“如果你想找陸總要一把傘,他大約不會給你。”

虞圖南微微低頭,抬步。

紀嶼淮順勢將推傘往前,將她收入在黑傘之下,靠得有些緊。

虞圖南不語,默默往旁邊站了一點點,頭頂的黑傘似有所感,傘沿微微向她這一側傾斜了些。

她頓了頓,想說話,又悉數咽了回去。

遠處。

紀嶼淮的車停在陸宅門口,她剛才下車的地方。

虞圖南知道她不應該問,但她還是問了。

“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清冷的聲音,出現在綿延雨聲裡。

紀嶼淮抬眸。

乾淨的漆黑眼眸撞入她的視線裡。

雪鬆木質調的香味融入雨天,清淡的,驅散了周圍的潮濕。

聲音,很柔。

淡淡的溫柔與笑意。

將她在樓上跟陸成午對峙時的狠絕、冷漠散了個乾淨。

“我以為,虞總希望我在。”

虞圖南愣住。

副駕駛的門開了。

他一手撐著黑傘,一手搭在車框之上。

即便周圍狂風暴雨,他兀自紳士有禮。

“虞總。”

他提醒。

這兩個字念得溫柔,繾綣,好似呢喃。

卻不是呢喃時的低沉。

明亮的,聲音不高不低。

尾音帶著幾不可查的笑意。

虞圖南皺眉,沉默上了車。

等那股雪鬆木質調的香味再度襲來,她挺直身板,認真問:“為什麼那麼說?”

“嗯?”

“以為,”虞圖南好看的眉眼皺了皺:“我希望你在。”

“虞總,你不會無緣無故在下車後特意跟我道彆;不會為一件事,說兩次謝謝。”

更不會在他車上流連那麼久。

虞圖南輕點鼻尖,尷尬地看向窗外。

“你知道?”

“知道。”

“不討厭?”

她預料到今天這仗打得不容易,陸成午不會這麼簡單放過她,甚至開頭就會鬨得很僵。

她獨自進陸家要股份,還是25%的股份,情況比上次危險很多。

想要全身而退,要麼讓保鏢守著,到時間闖進去;要麼有一個能讓陸成午放她出來的理由。

隻不過來時出了點小意外。

紀嶼淮說要送她過來時,虞圖南立馬想到了後麵一種方案。

盛澤的紀嶼淮——

核心圈層地位極高的人。

利用他的地位,陸成午絕不敢動她分毫。

所以,她故意在紀嶼淮的車上停留,確保管家看到紀嶼淮後,才下車離開。

她做的一切,為的就是讓陸成午相信她的話:她是跟盛澤的紀嶼淮一起來的,且來時已經告知對方。

原以為她的計劃已經足夠周全,沒曾想紀嶼淮會在陸宅等他。

知道她的利用,乖乖下套。

這不像是一個商人。

紀嶼淮:“虞總,利用周圍可利用的人或者物讓自己遠離危險,是一件值得拍手叫好的事。”

虞圖南抿唇,唇角不自覺上揚了幾分,對找到意見相同的“同盟”而喜悅:“大部分人都討厭這種利用。”

“他們太感情用事。”

虞圖南望著前方車流,偏頭看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你不是?”

一個

帶著試探的問句。

紀嶼淮目視前方,修長的指尖搭在方向盤上,久久不語。

虞圖南以為得不到答案,側頭,再度看向前方的車海。

紅燈。

漫長的紅燈過去,車輪一圈一圈往前轉,速度加快,不斷加快,車內卻是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

紀嶼淮調轉方向盤轉彎,雨刮器送走玻璃上的雨珠,薄暮朦朧裡,他的聲音穿過潺潺雨聲,低低的,帶著不為人知的緊繃。

“我是。”

連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微微發顫。

倘若不是感情引導行為,他不會心甘情願坐在陸宅的小會客廳裡,靜靜等她。

甘願俯首稱臣。

更不會,在明知她在試探時,這般回答。

是感情用事。

所以,甘願被利用。

至於原因,不言而喻。

虞圖南指尖微僵。

偏頭看著窗外,不再說話。

**

虞圖南沒有回家,反而讓紀嶼淮在一處餐廳前停下。

“謝謝。”

紀嶼淮忽地問:“這是對哪件事的道謝。”

虞圖南:“你送我來到這裡。”

“我為你解圍,還沒有得到應有的道謝。”紀嶼淮解開安全帶:“我餓了。”

“所以?”

“飯店就在門口,是不是應該請我吃一頓。”

“虞總,為你當了兩個小時的司機,時薪、油費再加上疲勞費用,剛好抵這家餐廳一頓飯的飯錢。”紀嶼淮從後座拿起那把黑傘,打開車門的瞬間,淡淡道:“我是商人,斤斤計較。”

虞圖南:“...”

不是她小氣,隻是,她實在覺得紀嶼淮不適合出現在這頓飯桌上。

她前兩天跟陶易初約好吃頓飯。

虞圖南本是想借這頓飯,跟陶易初說清楚。

她對可愛弟弟沒有興趣,不必在她身上浪費感情,這大把的時間和精力不如放到彆人身上。

在她身上浪費時間、精力以及金錢,是無法獲得等價的回報的。

計劃很美好。

但現在,紀嶼淮來了。

還是“感情用事”的紀嶼淮。

虞圖南揉眉。

副駕駛的門已經開了。

紀嶼淮站在門外,黑傘擋住連綿不絕的雨珠。

襯衫左邊濕了大半,緊貼著鎖骨。

腹肌若隱若現。

虞圖南輕咳,解開安全帶,鑽入黑傘中,進飯店前,她耿直道:

“我來見陶易初。”

紀嶼淮:“嗯。”

他知道。

紀臣昨天給他帶來“虞圖南明天下午要跟陶易初約會”笑意。

整夜難眠。

白天隨意找了個借口去南北影視,原以為她趕赴陶易初的約,沒曾想是去見了陸成午。

**

陶易初看到虞圖南的刹那,臉上開出了一朵太陽花。

又在發現後麵有人跟著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嘴角耷拉下來。

“圖南,他跟我們一起吃飯?”

虞圖南:“嗯。”

正好一起說清。

一頓飯,吃得吵鬨。

大多數時候都是陶易初單方麵在單口相聲,嘴巴叭叭叭,從頭到尾沒停過,不斷像虞圖南輸入他最近看的電影、電視劇、書籍或者周圍發生的趣事。

虞圖南或點頭或微笑。

紀嶼淮起初掃兩眼,後麵確信虞圖南對麵前這個嘰嘰喳喳、不斷開屏吸引她注意力的孔雀沒有絲毫興趣後,鬆了口氣,麵無表情地吃飯。

半小時後,一頓飯進入尾聲階段。

虞圖南放下筷子,給陶易初倒了一杯水,對方歡喜得不行,紀嶼淮扯唇不語。

“陶..易初,”虞圖南頓了頓,才沒禮貌性地喊陶總。

“易初,這樣叫我就行。”

虞圖南輕笑:“陶易初,近段時間收到你很多消息,大部分我都看過,我確定我對他們沒有絲毫興趣。接下來的話可能說得稍顯直白,但我不想彎彎繞繞,效率至上不是嗎?”

陶易初抿唇,許是猜到要說些什麼,低頭喝了兩口水。

“如果你想單純做我的弟弟,可能不行。我的弟弟已經足夠多了,分不出精力。你花在我身上的精力、時間、金錢足夠寶貴,它理應得到相等的回報,我可以告訴你,在我身上不會有任何反饋,所以你應該理性一點,將這些寶貴的東西放在彆人身上。”

“會有人看到它們的價值,讓你不會單方麵的情緒輸出。”

“可以嗎?”

陶易初眉眼緊鎖。

腦瓜子嗡嗡的,不知道能說什麼。

“滋滋滋滋”,一陣緊促的震動聲響起。

紀嶼淮拿起手機,“抱歉。”

等他轉身離開包廂,陶易初才小聲說:“你不想讓我喜歡你。”

虞圖南:“是它得不到等價的反饋。”

她對陶易初沒有一丁點感覺,像在跟一個可愛弟弟過家家。

她的世界過分複雜,陶易初的世界過分簡單。

陶易初不懂她要走的路,不明白喜歡沒那麼容易,在一起沒那麼簡單。

他不會快速理解她的想法,理解說一句話的深意,了解每一個舉動背後的意義,像他解釋又是一件過於浪費時間、精力的事,虞圖南不喜歡做。

不同頻道的兩個人擦不出任何火花。

即便有了一點火花,在一起後也會因為差距過大的兩個世界,產生無儘的矛盾。

他是家裡寵愛的小公子。

理應繼續歡樂下去。

虞圖南當作安慰弟弟一樣輕聲道:“好好想想。”

轉身,走出包廂,長長鬆了口氣。

虞圖南用手機查了下定位。

離家還有半小時車程。

正猶豫要不要打一輛專車回家,門口,紀嶼淮站在餐廳廊簷下。

五點,雨天暗得早。

廊簷下亮起了燈。

他站在燈影裡,身影頎長。

隔著雨幕,虞圖南隱隱約約聽了幾個詞,大抵是項目尋找合作商,要尋找最有利可圖的方案,現在給他的方案都不過關,利益無法最大化。

紀嶼淮處理公事時很認真。

說話慢條斯理,拒絕的原因、項目優化的方案擺得清清楚楚。

虞圖南皺眉,在紀嶼淮給他的員工定方案時,也給自己定了個方案。

打車回去。

低頭,指尖點開打車小程序,按照提示需要打開定位。

跳轉設置頁麵。

打開隱私定位,正要返回小程序,定位當下地點,一隻大手擋住手機屏幕。

修長、有力。

虞圖南皺眉,抬眸。

撞進他的雙眸裡。

“紀總?”

“我送你回去。”紀嶼淮頓了頓:“虞總。”

虞圖南:“我在包廂裡說得很清楚。”

“那虞總應該知道,我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紀嶼淮眼眸深邃,格外認真:“能不能得到相應的回報,並不重要。”

虞圖南無聲張唇,又無語閉上。

一分鐘前還在談利益最大化的商人,跑到她麵前說感情用事。

她沒有給他一個白眼,就是她最禮貌的回應了。

“走吧。”

虞圖南:“我是理性用事、利益至上的人。”

所以,她不會給紀嶼淮什麼回應。

反而,她會利用紀嶼淮,就像今天利用他逃過危機一樣。

紀嶼淮嘴角含笑:“虞總,專車的味道、司機你應該都不喜歡,利益至上的人大抵應該選擇讓我送她回家。”

虞圖南皺眉。

沉默一分鐘,關上手機,抬步。

紀嶼淮迅速拿起放在門口的黑傘,習慣性地朝她那邊傾斜。

雨霧蒙蒙。

虞圖南餘光不小心瞥見紀嶼淮濕透了的左肩,皺眉,依然沒說話。

回去的路上,車內安靜。

虞圖南小憩了一會,醒來時,距離家隻有約五分鐘的車程。

她微信連連彈出幾條消息。

都是陶易初發來的。

表示:真愛不需要回應。

他隻要堅持,總能打動雲雲。

虞圖南揉眉。

“虞總。”

虞圖南偏頭看他。

“他不是。”紀嶼淮下頜線緊繃,僵硬吐出這三個字。

陶易初不是她的官配。

不要為他浪費心思。

後麵的話,沒說出來。

虞圖南沒回。

車停下。

雨依然很大。

紀嶼淮將傘遞給她,聲音很輕:“虞總,不要再看他,孔雀開屏而已,沒什麼好看的。”

虞圖南:...

她自然明白紀嶼淮說的“孔雀開屏”是什麼意思。

孔雀開屏,要麼為求偶,要麼為防禦。

她眼裡的紀嶼淮,不像是會“詆毀”另外一個人的商人。

他明明紳士有禮。

虞圖南被他逗了兩次,心裡也起了一種不滿的、隱隱想要反擊的心思,像打戰一樣,來回拉扯,掌握局麵的主導權。

可是現在,主導權好像不在她手裡。

虞圖南解安全帶的動作一頓,她側頭,慢條斯理地問:“紀總難道不在開屏?”

紀嶼淮微愣,隨即彎唇。

探身,湊到虞圖南身邊,替她解開安全帶,聲音低沉磁性,如電流一般,鬨得耳朵癢癢的。

“但我開屏,比他好看。”

“虞總。”

“要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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