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憫與崔桐玉出去了,隻趙恒一個被留了下來。
父子兩個相對而坐,趙義顯端詳他半晌,輕聲問:“八郎,這麼多年,你可曾怨過阿父?阿父將你一個人送去那麼遠的地方,而你阿兄和阿姊卻都能留在阿父的身邊……”
趙恒目光平靜,輕輕搖頭:“不曾。那是阿父的決定,這些年,我在邊塞,一樣過得很好。”
趙義顯的神色越發複雜,過了片刻,又問:“你告訴阿父,為何想娶沈大娘?不是阿父不想順你的意,她那樣的身份和過去,若真的嫁給你,將來彆人會如何說呢?”
趙恒肯定道:“兒十分中意她,所以想娶她。阿父,阿姊已有過一段婚姻,可挑選夫婿時,仍舊覺得未有過婚姻的郎君更好。當初說起杜二郎時,阿父亦覺不妥。咱們家的女郎,可以嫁給更好的郎君,彆人家的為何不行?”
趙義顯被他這一番話問得啞口無言。說到底,是自己過去太縱容襄兒罷了。
不但襄兒,大郎懷憫也是一樣的。三個子女,他獨獨沒有縱容過八郎。
兒子的問話,令他感到一絲羞愧。
“八郎。”他忍不住拍拍兒子的手,又是欣慰,又是愧疚,“阿父沒養育你,你卻仍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有擔當的好兒郎。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他說完,長歎一聲,擺手道:“你也回去吧,容阿父想想吧。”
……
到底是件大事,趙義顯即便一向心軟,也沒法立刻就鬆口答應。
一連平靜了好幾天,幾人都沒再提此事。
轉眼到二月,入春後,天氣逐漸回暖,眾人開始收拾行囊,準備回京。
照往年的慣例,聖人有時會在行宮待到三月。但今年,鹹宜公主的婚儀定在三月,得早些回去。
也就是這時,眾人開始議論起趙恒的婚事,鹹宜公主之後,就要輪到他了。
原以為先前的王家十四娘大約就是聖上替八王挑中的王妃,誰知一場接風宴後,便沒了聲響,王家的那對兄妹更是沒過幾日,便由貴妃親自派人送回兗州去了。
可見婚事沒成。
在眾人猜測聖人到底中意何人為八王妃的時候,不知從哪裡傳出了流言,說八王興許還是會娶沈家的娘子為王妃。
經這樣一提醒,當年沈皇後與聖人的那一句訂婚約的舊話才重新被擺到眾人的眼前。
連沈士槐和秦夫人都聽說了這樣的話。一時間,夫妻兩個驚疑不定。
先前汲汲營營許久,就是為了爭這一門婚事。可現在,他們兩個已經歇了這個心思,彆人卻忽然提了出來,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意思。
秦夫人思來想去,將月蓉喚到身邊,悄聲問她:“阿蓉,你近來可曾見過八王?還有建平王那裡,是否聽說過什麼話?”
月蓉自然也聽說了外麵的流言,不敢有所隱瞞:“我哪一回出去,沒同阿娘說?不曾見過八王,建平王那裡,也沒說過什麼,他亦隻是個過繼出去的宗王,同聖人並不親近。”
她低著頭,還是將後麵的話咽了下去。近來,她旁敲側擊地問過趙仁初是否有娶她的意思,趙仁初一次也沒給她明確的答案,隻是顧左右而言他,插科打諢一番,便過去了。
這樣的態度,實在讓人不安。她隱隱覺得後悔,隻覺自己看錯了趙仁初的為人。
現在外麵傳出這樣的流言,更讓她們感到莫名。
在行宮的這幾個月,月蓉從原本在閨中不必操心任何事,到如今為自己和全家的出路日日擔驚受怕,已經有些心力交瘁。
想到流言,她的心裡湧起一個詭異的猜測:“阿娘,他們說的,會不會是阿姊?上一次,就是八王將阿姊送回來的……”
秦夫人的心裡也是一沉。
母女兩個對視一眼,秦夫人笑一聲,搖頭:“不會的,彆多想。她的身份到底不妥,聖人寵愛八王,斷不會做這樣荒唐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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