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甜。
祝靈胭扛不住小姑娘的甜言蜜語,差點繃不住冷淡,忙低頭喝茶:“謝謝。”
常微檸也端起茶杯。
屋裡一時寂靜下來。隻有月圓坐在不遠處,拿剪刀剪裁布料的嗤嗤聲。
“姐姐,你有沒有覺得,這皇宮是活的?”忽然,小姑娘湊近過來,壓低聲音說道。
祝靈胭一愣,脊背上爬起一層雞皮疙瘩,她想起那晚跟小太監走夜路的情景了。
“胡說什麼。”她不引人察覺的抖了一下,輕斥道。
常微檸托著腮,看向窗外,臉上的歡快活潑一點點褪去:“我時常覺得,這皇宮是活的,就像一頭怪物,蟄伏著,冷冰冰的眼睛盯著一個個人影兒。趁人不備,它就張開大嘴——”
“彆胡說!”祝靈胭打斷道。
常微檸這下沒說了。
祝靈胭卻已經開始聯想了,皮膚竄上一層涼意。
她不知道怎麼勸這小姑娘,因為後宮的確不是什麼好地方,這是剝削人的地界兒,說它是怪物,一點兒沒錯。
“這種話,不要亂說。”最終,她隻勸道。
話剛說完,目光落在常微檸忽然滑落的衣袖,以及露出來的一截雪膚上,不由瞳仁一縮:“你手臂怎麼了?”
常微檸收回視線,落在自己布滿傷痕的手臂上,隨手拉下袖子:“這個啊。怪物咬的。”
怪物?什麼怪物?
祝靈胭剛才看見了,那分明是咬痕、割痕、抓痕,新舊都有,交錯著層層疊疊。
“姐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小姑娘的眼神閃爍著,傾身靠近過來,跟她咬耳朵,“我啊,曾經有個情郎。”
“!!!”
祝靈胭隻當自己聾了:“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常微檸笑了,挑挑眉梢,有點得意地說:“我知道,姐姐聽見了。”
她轉而看向窗外,眼神閃爍著,竟有些出神:“我本來想嫁給他的。可是,我大伯不許。他舍不得自己的女兒,把我送了進來。”
祝靈胭簡直想站起來,捂住她的嘴,把她推出去。
她就知道,這姑娘不是小白兔,是個黑心小白兔:“你剛才說的話,我就當沒聽見。”
常微檸笑著,轉頭看過來,盈滿光亮的眸子閃爍著:“姐姐,你一定不會告訴彆人的,是吧?”
這像擔心她說出去的樣子嗎?
祝靈胭繃著臉,說道:“你若不想被人知道,就不該說。說出口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她倒是可以不告訴彆人,包括盈盈。可是,誰知道常微檸還對誰說過?萬一泄露了,她怎麼撇得清?
仿佛猜到她想說什麼,常微檸挑挑眉:“我隻告訴了姐姐。真的。”
祝靈胭麵色淡淡:“你好自為之。我不是什麼好人,你看錯我了。往後,你夾著尾巴做人。”
常微檸定定看了她兩眼,臉上漸漸浮現失望。
祝靈胭以為她放棄跟自己交心了,誰知她說:“姐姐,你果然是個好人。”
說完,起身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寒翠宮,祝靈胭都一頭霧水,不明白這姑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但她想到常微檸手臂上的傷痕,又不由得皺眉。
“看著至少有兩個月曆史了。”她跟溫采盈閒聊時,把常微檸手臂上有傷說了出來。
常微檸有情郎的事,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但這既然是秘密,她就不會對人說起。除非,這件事影響到她和盈盈了。
“自殘?”溫采盈聽了,皺起眉。
後宮一點兒風聲也沒有,所以不可能是有人欺負她。再想到“皇宮是一頭怪物”的說法,兩人更傾向於她的傷是自殘導致。
“這年頭也沒有心理醫生啊。”祝靈胭歎氣。
以常微檸的年紀,擱現代還沒成年呢,真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
宮裡沒人霸淩她,而她那黑心小白兔的性格,應該也不會被人霸淩。所以問題出在哪兒?
“我給你撥點銀子,如果她再去找你,你好好跟她聊聊,看看她有沒有喜歡的。吃吃喝喝都不算事兒,想穿漂亮衣服戴稀罕首飾,也可以滿足。”溫采盈道。
祝靈胭點點頭:“好。”
說完,又提起另外一事:“如果有人送你口紅,你彆用。”
“怎麼啦?”
祝靈胭就道:“這是沾口的東西,萬一有點什麼,很危險。”
溫采盈頓時笑得前仰後合:“放心。我又不傻,除了內務府和你送來的,我一概不用。”
“那就好。”祝靈胭道。
轉眼到了月底。
“皇上召了靜嬪娘娘。”小豆子從外麵回來,將膳食放在桌上,說著最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