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狎妓(1 / 2)

落水這事並沒傳到大街小巷去,大概是孟昔昭運氣真就那麼好,雖說有人看見官員落水了,但是沒人認出來他是誰,這才免了一場口舌之災。

但逛青樓這事,就是大羅金仙下來,也不可能幫孟昔昭遮掩住了。

不過,好像沒幾個人在意的。

連孟昔昭的爹娘聽說了這件事,都沒露出多少情緒來,頂多輕歎一聲,就知道會這樣。

他本來就是滿應天府都知道的紈絝,之前隱隱有幾分洗心革麵的意思,大家還覺得驚訝,現在看見他又舊態複萌了,反而感覺這才正常。雖說孟昔昭如今不是一個普通的紈絝,他還是個官,但當官的老爺們流連勾欄的還少嗎?頂多就是沒有孟昔昭這麼大搖大擺,遠的不說,就是閆相公,年輕的時候也有個叫佟如意的紅顏知己呢。

文人嘛,都風流。

應天府的百姓們見怪不怪,朝堂之上的禦史們則掂量了一下,感覺雖然此事有文章可作,然而孟昔昭那個名聲……直娘賊,也忒狼藉了,這好人突然乾壞事,能驚掉人們的下巴,但壞人突然乾壞事,那就跟放了二年的甘蔗一樣,乾得人毫無啃食的欲望。

所以不管是諫院,還是禦史台,都沒有人準備出這個頭,然而就在大家以為這事很快就要過去的時候,一個常朝日上,某位楊姓資政殿學士突然站出來,義憤填膺的把這件事稟告給了陛下,還說孟昔昭此舉破壞了大齊官員在百姓中的形象,不僅給眾官員抹黑,還給陛下抹黑。

這話一出,官員們第一反應是去看站在第二排的孟舊玉。

常朝之上,一共有四列官員,從左數,第一是甘太師,第二是司徒相公,也就是門下省的左相,第三是閆相公,中書省的右相,第四則是唯一站在第一排的武官,現任驃騎大將軍,尚將軍。

孟舊玉連個第一排都沒混上,甚至在第二排,他都不是第一個,而是第二個。第一個站的是樞密使耿文錦,雖然正兒八經的文臣,但他手下管理的全是武職。而孟舊玉右邊,本應該是三司使邱肅明站的地方,不過他稱病告假了,所以那邊是空的。

大家看孟舊玉,而孟舊玉悄悄抬頭,看天壽帝。

從他小兒子不知死活的跑去逛妓/院,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遭。

隻是,他沒想到會是一個普通學士提出來的。

孟舊玉看一眼天壽帝如今的表情,見他微微皺眉,卻不是真正生氣時那種陰沉的皺眉,而是不耐煩時才有的煩躁性皺眉,孟舊玉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冷哼一聲,孟舊玉右跨一步,這是有話要說的意思。

“先不說孟少卿去紅春樓究竟做什麼,他就是真的如你所說,歇在了紅春樓,又與爾等的形象有何關係?爾等的形象就如此不堪一擊,隻一個小小的流言,就能把爾等打成奸臣賊子?殊不知,這城牆要是自身足夠頑固,便是拿著攻城車也攻不開一條縫,可要是原本就已經被白蟻蛀空,內部四分五裂,搖搖欲墜,那哪怕一個小兒輕輕一踹,也足以使其轟隆

倒塌。”

說完,他挑著眉回頭,問那個人:“楊學士,你可是認為現在這崇政殿上,站的都是一群被白蟻蛀空的酒囊飯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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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學士:“……我分明不是這個意思,孟參政你休要血口噴人!”

孟舊玉的口才沒得說,真要讓他發揮起來,一百個人也說不過他一個,就站在他前麵的司徒相公也回過頭,看著孟舊玉那精神抖擻、一看就進入了母雞戰鬥狀態的模樣,挑挑眉,又把腦袋轉過來,老神在在的揣起袖。

順便,忍不住般,樂了一聲。

旁邊的閆相公:“……”

本來他不想摻和的,但那個楊學士,是標準的文臣,而他作為文臣頭子,他也不能就這麼乾看著。

於是,他威嚴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孟參政,倒也不必偷換概念,再是堅固的城牆,水滴石穿下去,也有大廈將傾的一天,我們這些為陛下效力的老人,正該將那些零星白蟻抓住,這才能免得他們壯大勢力,危及天下。”

孟舊玉轉過身,嗬嗬一笑,拱著手,給這位右相行了個禮:“閆相公所言極是!那請問閆相公,官員出入瓦子勾欄,是不是都算大齊的白蟻?”

右相:“……”

感覺這句話有坑,他趕緊找補一句:“自然,但往日之事不可追,如今發生的,才是最要緊的。”

孟舊玉點頭,非常認同的樣子:“是也是也,就像萬侍郎前段時間剛抬回來一個小妾,哎呦那小妾可不得了,在白虎門外開了個暗門子,那全府百姓都聽說了啊,白虎門附近多兵營,萬侍郎一個年逾花甲之人,竟然在眾將士當中贏得了美人芳心,不得了不得了。”

第四排的萬侍郎腦袋一嗡,不可置信的看向孟舊玉。

孟舊玉繼續道:“還有去年,宣徽院劉大人因欠了百花街上一勾欄三千兩的紋銀,竟被人家的打手追到家裡來要賬,把百姓們樂的,連著三天都多吃了一碗飯,據說那勾欄也不簡單,背後東家竟是諸葛大夫……嘖嘖,難怪今年諸葛大夫續弦,我沒見到劉大人前來道賀,是不是還心懷暗恨呢?”

第三排的諸葛大夫瞪大雙眼,一個箭步衝出來:“沒有這等事!陛下休要聽他胡說!”

第六排的劉大人更是羞憤欲死,這都過去一年了,怎麼還能被揪出來堵搶眼啊。

他也衝出來,同時啪一下跪地:“陛下明鑒!臣、臣……”

他想說臣冤枉啊,然而想想去年這事在整個應天府都鬨開了,喊冤實在是不行,他隻好流著眼淚道:“臣已然改好了啊!”

閆相公:“…………”

孟舊玉攻擊的這幾個人,全是右相一派的,彆看朝上站的人總共才六十來個,裡麵最起碼二十來個,都是右相的門生,或者跟右相沾親帶故,所以要是換了彆人,孟舊玉還不好使這招,對付右相,那就太容易了。

讓你收這麼多門生,瓜子多了,找個臭蟲還不簡單麼。

右相被他氣的胡子直抖,他也看出來了,孟舊玉今天打的是隨意

攀咬,你讓我下不來台,我就讓他們全都下不來台的主意,右相深感後悔,今天他就不該出這個頭,讓孟舊玉把那姓楊的氣吐血不好嗎?少了一個沒腦子、不聽話的應聲蟲,他以後的日子還能更順。

但現在後悔也晚了,他這時候退縮,像什麼話,擼著袖子他就想跟孟舊玉好好掰扯一下,然而這時候,皇帝的耐心徹底告罄了。

一拍龍椅的扶手,皇帝怒道:“像什麼樣子!把朕的崇政殿當什麼了,東華門外的大集嗎!”

他一發話,頓時所有人都老實下來,全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低著頭聽訓。

皇帝:真煩人!本來早起心情就不好,還總聽這些雞毛蒜皮的事!

他不高興了,頓時就開始群體輸出:“朕看你們比那後宅的婦人還長舌!一個個的,每天不乾正事,就知道盯著同僚的後院,要是坐在這的是皇祖,非把你們全都絞了不可!”

全體官員:“……”

底下人私生活不乾淨,皇帝是知道的,但他一直都懶得管,甘貴妃的事都過去十二年了,他也不再是那個非給大臣塞半妻的皇帝了。

真是,沒有一個懂朕的,逛妓/院有什麼可跟朕說的,朕隻喜歡聽刺激的、或者情真意切的八卦,知不知道啊!

越看這群人越覺得無趣,再想起這件事是孟昔昭引起來的,皇帝一甩袖子,站起來:“把孟昔昭給朕叫宮裡來,你們,全都回去好好反省!”

右相站第一排,皇帝那唾沫星子都快噴他臉上了,臨走的時候,皇帝還特記仇的剜了他一眼,雖說也剜孟舊玉了,但右相還是覺得自己太冤了。

“……”

這都叫什麼事啊!

他就說彆惹孟昔昭,彆惹孟昔昭,一個六品鴻臚寺少卿,在他眼裡連個屁都算不上,可現在,他連孟昔昭麵都沒見過,就已經被他崩了一回了!

好生氣!

他看向後麵稀稀拉拉正在往外走的官員,林大學士低著頭,也是一臉的鬱悶,雖說皇帝說了要把孟昔昭叫宮裡去,可皇帝的脾氣誰不知道,他想辦人,那都是正大光明的,恨不得拉來一萬個觀眾的辦,叫到私底下去,即使是訓斥,也隻是輕輕放過,根本傷不了他什麼。

這一計,沒成啊……

林大學士無助的抬頭,還正好看見右相正看著自己,他頓時流露出求助的想法,然而右相隔著老遠,就對他冷笑一聲。

此時此刻,他跟孟舊玉的想法不謀而合。

門生收太多了,沾親帶故的人也太多了,還真就蹦出一個臭蟲來!不行,趕緊切斷,不然的話,以後還不知道要被這些人坑成什麼樣!

…………

皇帝有令,殿前司的侍衛立刻就出發,去請孟昔昭進宮,這回倒是沒再勞動秦大官了,孟昔昭在鴻臚寺待的好好的,突然帶刀侍衛來了,既氣勢洶洶、又客客氣氣,孟昔昭眨眨眼,對鴻臚寺眾人安撫的笑了笑,然後就跟著離開了。

慶福在門外已經焦急的湊了過來,孟昔昭看他

一眼,慶福愣了愣,他現在還沒和孟昔昭培養出百分百的默契,撓了撓頭,他隻能猜測著,駕著馬車遠遠跟在他們一行的後麵。

從西華門進宮,這裡不是正常上下朝的路線,但孟舊玉特地繞到這邊來,跟孟昔昭玩了個偶遇。

孟昔昭:“……”

看著自己爹迎麵走來,一會兒咳嗽一會兒癢癢,這邊揉揉那邊撓撓的給自己遞消息,孟昔昭不禁抽了抽嘴角。

前麵的殿前司侍衛已然狐疑的看了過來,孟昔昭趕緊做出一副目不斜視的表情,直到孟舊玉走近了,孟昔昭才對他熟人一般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往前走去了。

孟舊玉:“……”

小兔崽子,你爹我的暗號,你到底看沒看懂啊?!

雖說,孟舊玉已經吃驚過孟昔昭如今的聰慧了,可真到了關鍵時刻,他還是覺得孟昔昭是那個帶二十家丁出去打架、都會吃虧的傻兒子,其實哪用給他遞暗號啊,一看這陣勢,孟昔昭就全明白了。

畢竟最近他除了去過一次青樓,一直都低調得很。

進了皇宮,沒多久,他們又看見迎麵走來一人。

也是熟人。

鬱浮嵐穿著黑色的侍衛服,腰上掛著東宮專屬的腰牌,跟在孟昔昭身邊的四個侍衛見了,除了打頭那個,全都跟鬱浮嵐行禮:“鬱都頭。”

而打頭那個態度也很客氣,彆看鬱浮嵐隻是個小小的都頭,這算是侍衛親軍裡最小級彆的長官了,可鬱浮嵐的當差地方是東宮,他這個都頭的含金量,也就比殿前司都指揮使差那麼一點點。

按以前的慣例,甚至這就是殿前司都指揮使的預備役,太子一登基,這人也會從侍衛親軍裡調出來,全看新帝是什麼心情了,心情好,給個殿前司都指揮使,心情不好,給個金吾衛上將軍。反正全是大官,而且管的全是最優秀的皇帝親兵。

武將們心裡沒那麼多彎彎繞,不跟文臣似的,躲著太子走,對太子底下的人也持以忽視的態度。鬱浮嵐也對這幾人點了點頭,然後一臉陌生的看著孟昔昭。

“這位是……”

孟昔昭拱手行禮,“在下鴻臚寺少卿孟昔昭,拜見鬱都頭。”

鬱浮嵐:“哦,你就是那個逛青樓的孟少卿啊。”

孟昔昭:“…………”

你遞消息的方式比我爹還生硬。

那幾個侍衛也驚呆了,他們去請人過來,都不敢這麼說話,這鬱都頭,為人處世也太不拘小節了吧。

轉念一想,他們又有點同情,難怪能留在東宮呢,原來是人情能力太差。

鬱浮嵐也就說了這麼一句,完成了任務,他就走了,接下來總算是沒彆人打擾了,來到皇帝所在的昆玉殿,孟昔昭看一眼上麵的牌匾,發現又換地方了。

昆玉殿明顯比之前的宮殿更通風,進去以後,孟昔昭看著皇帝背後的冰山,整個人都震了一下。

是真的冰山,快有兩人高了,高高的佇立在大殿最後方,離天壽帝待的地方約有三米遠

,但因為夠高夠大,所以整個昆玉殿都涼絲絲的,而冰山一直在融化,融化出來的水,也隨著地麵上早就修建好的水道漸漸流走,這水道約一尺寬,四寸深,上麵還鑲嵌了許多亮閃閃的寶石,乍一看上去,美輪美奐。

孟昔昭:“…………”

參政府用冰都是精打細算的,每個院子隻有三伏天的時候才給冰用,外麵的百姓更是冰都用不起,隻能節省一點,去飯館買一份冰飲解解暑,你這個無道昏君,居然連冰山都搞出來了!

而且看樣子不是現在搞出來的,已經搞了很多年了!

現代人開空調還知道關門呢,天壽帝連窗都四敞大開的,那冰山融化的速度肉眼可見的加快,但不要緊,一邊的內侍盯著呢,隻要見小了,就揮手吩咐其他人,往上續冰。

孟昔昭看天壽帝十分不痛快,然而天壽帝看孟昔昭也是這樣。

他上來就質問他:“朕聽說,你去了紅春樓?”

孟昔昭低著頭,聲音可一點都不低:“是,微臣去了。”

天壽帝:“你為何要去那種地方?!”

孟昔昭仰起頭,眼睛依然看著地麵,他回答的比天壽帝聲音還大:“啟稟陛下,微臣忍不住!”

天壽帝:“……”

沒想到是這麼一個答案,天壽帝整個人都有點懵。

他被氣笑了:“你還挺理直氣壯的。”

孟昔昭:“本性如此,微臣也覺得羞愧,但又覺得不是那麼羞愧。”

天壽帝:“哦?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個不羞愧法。”

孟昔昭這才抬起眼,對著天壽帝嬉皮笑臉了一下,看著一點都沒跟皇帝置氣,就像個被家人訓斥了的小孩,十分不往心裡去:“微臣也知道,不該去那種地方,可不瞞陛下說,微臣這輩子,什麼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陛下的信任,還有知心的紅顏知己。”

天壽帝聽著,哼了一聲:“去那種地方,就能找到紅顏知己了?”

孟昔昭不好意思的笑笑:“總要試試嘛。”

說著,他還往前走了兩步,一臉跟天壽帝分享大秘密的表情:“陛下,您知道嗎?我一向覺得,這男人啊,是泥做的,而這女人,是水做的,男人皆是臭不可聞,隻有女人,才清澈芳香,您說我能不多親近親近她們嗎?”

天壽帝:“胡鬨!莫非在你眼裡,朕也是臭不可聞?!”

孟寶玉大驚:“怎會,陛下可是真龍天子,尋常男子跟您有什麼可比之處,陛下快彆給他們臉上貼金了。”

天壽帝聞言,有點古怪的看著他:“那你爹呢?”

孟昔昭回答的十分篤定:“他也一樣,臭不可聞。”

天壽帝:“……那你自己?”

孟昔昭高高抬起眉毛,像是不理解天壽帝怎麼這麼問:“我當然也臭不可聞啦。”

天壽帝:“…………”

他算看出來了,孟昔昭已經好色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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