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太後(1 / 2)

天壽十六年就快過去了。

這一年應天府出了不少事,按說參政府的人情往來,會大幅度縮減,畢竟有兩個家族,他們再也不用走動了。

可事實是,不僅沒縮水,還暴漲了。

孟參政在對付甘家的前線上大放異彩,而且先聯合了閆相公,如今又跟司徒相公走到了一起,這左右逢源、說叛變就叛變的氣度,真是既讓人鄙視,又讓人羨慕。

孟昔昭作為應天府尹,也少不了要被套近乎,一來他真的很炙手可熱,二來,他是太子麵前的大大大紅人。

大家真的很費解。

你靠著奇技淫巧,讓陛下寵信也就算了,怎麼太子那個油鹽不進、不管說什麼他都隻笑著看你的人,居然也能被你哄得團團轉?!

這孟昔昭,該不會是去了一趟南詔之後,就學會了什麼巫蠱之術了吧!

費解歸費解,這關係,還是要搞好的。

孟昔昭算是理解了什麼叫做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咳……好像比喻的不太恰當。

總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識時務的,都在向太子示好,太子領著侍郎的職務,也能跟著一起處理國事,眼看著再鋪墊幾日,就能順理成章的把太子送到代行監國的位置上,天壽帝這個老不死的,竟然又開始作妖。

前段時間,他忙著傷春悲秋、自憐自歎,顧不上自己的身體問題,後來顧上了,他又不願意聽壞話,隻想聽好話,但再怎麼自欺欺人,也要有個限度,始終都麻木,動不動就不聽使喚的手臂,還有總是欲言又止的看著他的禦醫,以及每回看見他,都要老淚縱橫的幾個老臣。

每個人都在提醒他,他現在脆弱的像個琉璃杯子,他的身體,早就大不如前了。

或許還更嚴重一點,不然禦醫們的表情不會那麼沉重。

天壽帝表麵上看著,除了喜怒無常了點,似乎跟以前都差不多,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慌。

他不願意承認某個現實,當身體稍微好一點以後,就用載歌載舞、大肆舉行法會來粉飾太平,可這點遮羞布,在兩位相公委婉的告訴他,他如今不再適合帶領眾朝臣祭祀了,或許,今年就讓太子來吧這件事之後,徹底的被撕裂了。

天壽帝連朝都懶得上,國事更是絲毫不過問,可一聽到皇家祭祀要讓給太子,他頓時蹦了起來,一再的強調,他沒事,他來就行。

司徒桓和閆順英對視一眼,兩人都有點遲疑,畢竟天壽帝如今能躺著就堅決不坐著,祭祀這活還挺累的,哪怕是皇帝,也得站上好長時間。

他倆的眼神刺激到了天壽帝,他突然就炸了,怒罵這兩人沒良心,他還好好的,他們就盼著自己死,分明是早就盼著這一日了。

這話太誅心了,也太嚇人了,嚇得兩位相公連忙下跪,表示自己真的沒有那麼想,但天壽帝上頭了,哪管這個,他隨手抄起一個東西,就往兩位相公身上砸去,眾所周知,左相站左邊,右相站

右邊,這是位次和尊榮的問題,所以堅決不能混。

而天壽帝他如今右手總是不聽使喚,所以漸漸的就成了一個左撇子,而他的左邊,其實就是底下人的右邊……

“咣!——”

可憐的右相,就這樣被砸中了腦門,他眼神僵直,剛開始還能感覺到額頭上有東西流淌下來,等再一眨眼,他眼前一黑,就這麼暈了過去。

司徒桓:“…………”

天壽帝:“…………”

天壽帝氣的失去理智了,才這麼做,其實他以前也經常這樣,要不然怎麼這麼準呢,但他以前都是扔大臣身邊,起個威懾作用就好,而不會像今天這樣,直接砸到大臣腦袋上。

當時,天壽帝就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做,但他是個絕對不會認錯的人,彆說認錯,他連稍微軟和一點語氣都不會。

閆順英都暈死過去了,天壽帝卻是當場拂袖而起,重重的冷哼一聲,也不說讓太醫過來看看,然後自己就離開了。

可這是華寧殿,他的寢殿,也不知道他出了這裡,還能去哪。

……

司徒桓眉頭緊鎖,卻不能不顧死對頭的死活,他讓人去找了太醫,這才把淒慘的閆順英送回了府。

這事一出,大家看著天壽帝的眼神都不對了。

士可殺,不可辱,這話能被人們掛嘴邊上幾千年,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個士,指的可不是士兵,而是士子,通俗說法就是儒生,而在這個年代,儒生就等於所有的文人。

皇帝給大臣夷三族,文人都不會有什麼反應,但這毫無理由的砸人腦袋,還是砸已經是個老年人的右相的腦袋,他們就接受不了了。

用一句現代的話說,就是太low。

天壽帝待在皇宮,又不問政事,文人們也看不見他,但耐不住他有自己的打聽消息渠道,聞士集是條最忠心的狗,不管天壽帝讓他做什麼,他都會毫無怨念的完成。

哪怕這種會得罪人的事,聞士集也一板一眼的完成了,把外麵人對天壽帝如今微妙的態度,一句不落的告訴了他。

天壽帝沒要求的時候,聞士集會照顧一下他的情緒,可他如今要求一五一十了,那聞士集自然會滿足他。

然後,天壽帝就被氣了個七竅生煙。

浦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不過是失手教訓了一下臣子,這群酸儒,竟還蹬鼻子上臉了!

不行,這祭祀,他必須親自去!

也難怪他對祭祀心心念念、且死都不願意放手,自古以來,就有這麼一句話,國之大事、在祀在戎,祭祀,向來都必須由國君親手執行。

這是受命於天的象征,也是不容褻瀆的權威。

天壽帝十分堅定,還讓人給他現繡一件祭祀專用的皇袍,他這一句話,差點沒把宮裡的繡娘累死,蘇若存在一旁,看著他認真的背誦祭祀禱文,不同於對待國事的態度,幾乎每個細節都要詢問一遍,蘇若存的人設就是不過問政事

,所以她除了在一旁露出一些心疼的態度,就什麼都沒乾涉過了。

天壽帝非常喜歡她這樣子,這給他一種,全世界都會違逆他,而蘇若存不會的感覺。

成為了賢妃,而且天壽帝對她的態度一日好過一日,如今的她,在後宮裡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幾乎沒人再敢小瞧她了。

天壽帝對自己喜歡的人,一向都挺大方,臘月二十九,蘇若存提出來,想去大相國寺,給自己爹娘上柱香,那裡是皇家寺廟,也沒出城,於是,天壽帝都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

按理說作為一個剛被後妃戴了綠帽的皇帝,他應該對後妃出宮非常敏感才對,然而,一來他真的很信任蘇若存,二來,他根本不愛蘇若存。

所以,她出宮,天壽帝一點都不在乎。

賢妃出宮,也有自己的儀仗。百姓們頭一回見到這個所謂的賢妃娘娘的儀仗,還站在原地,交頭接耳了一會兒。

然而關於這個賢妃娘娘,流傳出來的小道消息並不多,人們隻知道她是那個被平反的蘇知府的女兒,彆的,就不了解了。

不知道她是好妃子,還是壞妃子。

百姓們聳聳肩,相攜離去,而蘇若存到了大相國寺,在主持的接待下,認認真真的對佛祖磕了幾個頭。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