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刀人(1 / 2)

孟昔昭有點怕天壽帝就這麼被氣死了,起身之後,他問崔冶:“禦醫在哪?”

崔冶回答:“大部分都在太醫院,竇院判在偏殿。”

在大齊,禦醫全是太醫,太醫不全都是禦醫,而院判,必然是禦醫。

……

沾上禦這個字,就代表了是皇帝和皇後專屬,其餘人想讓禦醫給自己看病,都得先找皇帝要個旨意。

天壽帝剛剛生病的時候,太醫院是全體出動的,幾乎所有禦醫都來了,後來確定了是卒中,有的禦醫很疑惑,因為天壽帝平時身體挺好的,怎麼會突然就得了這個病呢。

醫學一道深奧至極,大概就跟哲學一樣,永無儘頭,哪怕是院判,也不能拍著胸脯保證,這世上的疑難雜症他都能解,那遇上這種匪夷所思的情況,也就不是那麼讓人驚訝了。

再者,隻有禦醫才會這麼想,而其他人,上到文武百官,下到販夫走卒,聽說皇帝病了,大家根本不去想他是怎麼病的,第一反應全是,啊~那個詛咒又應驗了。

好慘,熬過了三十九,卻熬不過這不惑之年呀。

……

當天壽帝的病情趨於穩定之後,給天壽帝看病的人就變成了三個,以竇院判為主,兩個副院判為輔,論醫術,還是竇院判最高明,所以診脈、開方,都是他來,那倆副院判基本等於擺設。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而竇院判又不是尚西關那種水貨,那他自然會發現,裡麵有蹊蹺了。

所以,在眾人覺得崔冶帶人過來卻什麼都沒做的時候,其實他還是做了一件事的,那就是,把竇院判給軟禁起來了。

孟昔昭問:“他是什麼態度?”

崔冶:“一言不發,也不敢看我,怕是已經把我當做了豺狼虎豹。”

孟昔昭:“……”

不能怪人家,誰見了這個陣仗,能不害怕呢。

孟昔昭歎口氣,站起身來,“我去見見他吧。”

崔冶點點頭,然後叮囑了他一句:“竇院判已是耄耋之年,二郎不要把他欺負的太狠了。”

孟昔昭:“…………”

什麼話!

我是那種人嗎!

……

有的時候,孟昔昭的認知會出現一些錯亂,比如,他覺得崔冶脾氣特彆好,再比如,他覺得自己特彆和善。

把戰戰兢兢的竇院判嚇到老淚縱橫、涕泗橫流之後,孟昔昭又趕緊把人扶了起來,對其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中心思想就是一句話,不是他們窩藏禍心,而是這天下,真的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孟昔昭還把自己兩次離開應天府,在路上看到的風景告訴了竇院判,並試圖用年輕時的理想來勾起這位老人家的愁緒,學醫者,哪個不是一開始抱了救死扶傷、拯救蒼生的念頭,能當上太醫院院判,這就相當於是醫者的天花板了,可待在深宮當中,整日隻給皇帝、還是那樣一個皇帝請平安脈,竇院判,你心裡真的就一點怨言都沒有

嗎?

竇院判:“…………”

八十來歲還眼不花耳不聾,在這個世界,簡直就是大熊貓一般的存在,天壽帝也是看他這麼老了還這麼精神,才讓他當了院判,因為他無比的希望,竇院判能把這種本事,用在他的身上。

這位老人精知道孟昔昭是想要忽悠他,可又忍不住的順著他說的去思考,孟昔昭見狀,立刻趁熱打鐵:“晚輩並非需要您做些什麼,多餘的事,由我、由旁人來做,您老隻要醉心於醫學就是了,您大概不知道,太子殿下十分關心民生,待到元宵之後,他便會向天下百姓,頒發農書,當中有這些年他命我研究的農時、肥料、育種、農具等等價值連城的內容,隻要百姓們照著農書去做,收獲的糧食必然會增長好幾成,竇院判,咱們大齊的日子,當真是要越過越好了啊。”

竇院判:“……”

他看向孟昔昭,欲言又止,孟昔昭仿佛知道他在糾結些什麼,他微笑道:“世上很快就會出現一個和農聖賈思勰齊名的人物了,他們會被百姓千秋萬代的感恩、惦念,同是走在這救人、醫人的道路上,竇院判難道不想讓自己的名字,也被後世廣為流傳嗎?”

“不光是農學與醫學,還有算術、體術、官課,這些往後都要著書、改革。竇院判,我孟昔昭可以在此指天發誓,太子殿下會是個明君、也是仁君,他心有抱負、且雄心勃勃,盛世就在眼前,晚輩無比希望,竇院判也能借上這股東風,讓您精湛的醫術,造福全天下的百姓。”

竇院判:“……”

不行了。

他這深沉,已經裝不下去了。

竇院判呼吸都粗重了,這大餅,太香了啊!

他都忘了答應孟昔昭的前提是,對於他們乾的事,他就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他現在就好奇一件事。

“可是此事勞民傷財,若真要做成,怕是會耗費許多……”

孟昔昭安撫的笑了笑:“不怕,如今國庫有的是錢呢,即使國庫的錢都花完了,依咱們太子的仁德,他會把內藏庫也貢獻出來的。”

竇院判:“……”

你說的好像內藏庫已經歸太子了一樣。

可皇帝不是還在嗎???

竇院判看向孟昔昭的眼神頓時驚悚起來,看他這模樣,絕對不是今天才想出來的這些計劃,而是老早以前,就想好要怎麼花天壽帝的錢了。

好恐怖……

不久之後,孟昔昭帶著竇院判出來,這個小老頭不止不敢看崔冶,如今也不敢看孟昔昭了,跟個受氣小媳婦一樣,給天壽帝診了脈,確定他沒有生命危險,然後才在張碩恭的陪同下,離開了華寧殿。

至於之後去哪,張碩恭會給他安排好的。

華寧殿裡一股藥味兒,還不是清苦的藥香,而是跟發酵了好幾天的藥汁一般的臭味,而且這裡特彆熱,連孟昔昭都受不了這的溫度,因此,找人把蘇若存叫回來以後,他倆也走了。

回到東宮,關上門,孟昔昭這才終於放鬆了下來,

而崔冶坐到他身邊,問他:“我心有抱負、且雄心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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