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訓導員來這裡也兩天了,他不可能一直不出去，這樣也會招人懷疑，但為了避開蘭嫂，他隻能帶著洛九和奇樂在旁邊轉悠一下。
自從昨天發現了那具女屍,奇樂嗅聞起來就更加仔細了,以防止漏掉了任何一個細節。
不過好在,這邊隻有那一具女屍,其他的倒是沒看到了。
“回來了？”阿凱訓導員的腿腳不方便，所以總是拄著拐杖，他坐在靠椅上曬著太陽,旁邊的幾隻狗圍著他轉,洛九訓導員看了一圈，問道：“阿凱呢？”
平時阿凱都是不離開自家訓導員半步的。
“我讓它自己去旁邊溜溜了。”阿凱訓導員笑著道：“這裡就一點好，不需要給犬帶嘴套,隨便它們溜達，它們能自己溜自己，你也彆總是牽著洛九和奇樂走，你看看這個鎮子裡，誰天天牽著狗？”
洛九訓導員遲疑地鬆開了手裡的繩子。
在怎麼做臥底這方麵，他還是聽阿凱訓導員的話最好。
“你才來的前兩天,喜歡牽著繩到處走,符合一個從城裡來的人的習性,但是在這裡待了兩天，繼續這樣子，就有點說不過去了，也會引起他們的注意。”阿凱訓導員叼著煙道：“偶爾也能牽繩子，但是平時,就放養吧。”
洛九訓導員點了點頭，鬆開了兩隻犬的牽引繩。
奇樂和洛九一鬆開牽引繩，就甩了甩自己脖子上的毛，洛九輕輕甩動著尾巴，蹭著奇樂，它們繞著屋子隨意奔跑，洛九訓導員見了道：“彆往外走，就在這裡。”
奇樂和洛九偶爾也會撕咬一下，但隻是隨意玩玩，彼此之間都有分寸，就像是現在奇樂將洛九直接撲倒在地，獠牙貼著洛九的脖頸，洛九便順勢舔舐了一下它的側臉，兩隻犬的尾巴都在晃悠著，時不時就撞在了一起。
說話間，又有一個人帶著一隻犬上來，奇樂和洛九叫了一聲後，訓導員們便立刻擺出了一副隨意閒聊嘮嗑的模樣，這人站在門口道：“青哥，這邊還收狗不？”
“怎麼了？”阿凱訓導員看過去，阿凱正好也晃悠回來，站在了離這裡不遠的地方，見自家訓導員朝著自己招手，便搖晃著尾巴立刻跟了上去。
“我家的老狗，太老了，沒法看家護院，要著也沒什麼用處，還浪費吃的，你看著給吧，多少錢都行。”這人手裡的確提著一隻狗，這狗嘴巴前麵的毛都白了，正如這人說的，是一條老狗了。
洛九和奇樂站在旁邊看著，奇樂輕輕嗅著味道，這狗顯然是有些害怕它們幾個，身子不停地抖著，但是跟在主人的身邊，又不能立刻逃走。
“你主人要把你賣了，你知道嗎？”奇樂說道。
“這不是賣。”這隻狗的聲音有些嘶啞，它的耳朵一直垂著，尾巴也耷拉著，看上去沒什麼精神，隻是在說起自己主人的時候，才稍稍抬起頭道：“主人隻是暫時把我放在這裡，他會來接我的。”
每隻狗被遺棄的時候，都以為主人會來接它，但是時間會告訴它一切答案。
“最近鎮子上來了警察，昨晚被趕出去了。”這人說道：“這警察，還真是一天都不讓人安生，你說又不是他孩子，他著急個屁啊，這麼好心，這麼好心乾嘛不給我們一點錢花花？我們都快餓死了，窮死了，也沒見他們吱一聲，現在還想要來斷我們的財路。”
這人說話的時候，洛九和奇樂就在旁邊，聽到這話，洛九的耳朵豎起，它輕輕歪了歪腦袋，似乎沒想到自己能聽到這麼厚顏無恥的話。
“警察嘛，就是這個樣子。”阿凱訓導員也跟著冷笑道：“這次他們又派人來了？圍在了進鎮子的路口啊？”
“不是，這次他們帶著兩隻狗來的，還帶著嘴套呢。”這人抬手抹了把鼻子道：“咱們這破地兒，誰家狗戴嘴套啊，這麼高級的玩意，咱們這裡可沒有，而且還有口令，半夜讓狗聞東西的時候，被人看到了，警察還跟我們玩臥底這個把戲，還真是看得起我們了，我就記得在電視上看過毒販的那個緝毒片，警匪片，那個裡頭才有臥底，咱們這裡放什麼臥底啊？真太看得起我們了。”
聽著這人的話，阿凱訓導員也不反駁，甚至時不時地應上兩句，等這人說完了，他將這狗稱了重，再討價還價一番，最後才把錢給了這人。
“他們說被趕走的兩隻犬。”洛九說道：“還剩下小白，阿黑和洛三，如果沒猜錯，應該是小白和阿黑。”
“它們兩個可都是搜查犬，要是它們都走了，那我們這裡不久一個搜查犬都沒了嗎？”奇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它道：“咱們四個，可都是防暴犬了。”
“洛三的嗅覺成績一般，阿凱的嗅覺成績比昆天還差一點。”洛九看著奇樂，道：“你是其中最好的。”
“咱們四個，嗅覺最好的是你。”奇樂還記得之前做過測試的，它輕輕晃動尾巴：“看來你這次不僅要做防暴犬，還得做搜查犬了。”
它的話音剛落，洛九就已經湊過來，輕輕咬住了奇樂的側臉，看上去像是要咬住奇樂的嘴巴沒咬到，不小心蹭到了它的側臉上去了。
奇樂的話也被這一動作給打斷了，它仰起頭伸出舌頭，輕輕蹭著洛九，去回應它。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算奇樂知道洛九嗅覺有問題也無濟於事，小白和阿黑不可能再回鎮子裡了，現在隻能讓它們幾個合作了。
“估計洛三要過來吧？”奇樂舔著爪子道：“它什麼時候過來？訓導員有說嗎？”
“你很想見它？”洛九輕輕歪了下腦袋，開口問道。
“多個警犬多份力氣。”奇樂搖晃著尾巴，它抬起爪子走到了門口，正好瞧見了自家訓導員接起了電話，它的耳朵本能地豎起去聽電話裡的聲音，就聽到電話裡傳來了洛三訓導員熟悉的聲音，他說道：“我這邊得到了消息，明天有人去鎮裡買……買一個女生回去，目前我這邊找不到那個女生在哪，也不太清楚具體交易時間，他們很謹慎。“
奇樂和洛九仰起頭看著訓導員，隻聽到訓導員問道：“是警局那邊說最近失蹤的女生嗎？”
“不太清楚，還沒看到本人，就是聽到了這麼一碼事。”洛三訓導員的聲音很小，他低聲道：“我想這次，應該可以乾一票大的，不說了，我這裡來人了，我能打探到的消息就這麼多，剩下的就靠你們了。”
說完，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洛九訓導員看了眼阿凱訓導員，對方立刻會意，跟著洛九訓導員進了屋子裡麵，隻剩下幾隻犬在外麵，有它們幾個守在外麵，比什麼都有用，但凡有點動靜，立刻就能察覺到了。
“阿凱，這次任務結束了，你還會回西城區嗎？”奇樂開口問道。
阿凱輕輕晃動著尾巴，它蹲坐在了大門口處，盯著外麵看，聽到奇樂的話，豎起的耳朵稍稍抖了一下，扭過頭看著奇樂道：“不知道，他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這個“他”指的就是阿凱訓導員，即便阿凱沒有說出來，它們也明白。
“你們都是警犬嗎？”那些被賣到這裡的狗狗之間其實也認識，它們很少來打擾奇樂它們，各自有自己的圈子，一般不會去冒犯對方的領地，但是這個時候，一個小小的腦袋伸了出來，朝著這邊看。
“嗯。”阿凱應了一聲。
“那我們乾了壞事，你們會逮捕我們嗎？”這隻小狗搖晃著尾巴問道。
“……嗯。”阿凱再次應了一聲。
“那你逮捕我吧，我不僅打架，我還會去偷吃的，有時候還會從彆的人那裡搶吃的，對了，我們這裡還會打群架，一群狗一起打架，我就是領頭的那個。”這隻狗搖晃著自己的尾巴，奇樂注意到這隻犬的尾巴隻有半截，這熟悉的樣子，讓奇樂的臉色微微一沉。
它下意識看向了旁邊的洛九，顯然洛九也想到了這一層，它走到了奇樂的身邊，低聲道：“人為？”
“應該是人為，很整齊的斷口。”奇樂太清楚這個傷口了。
而這隻斷尾狗狗還在搖晃著自己隻剩下一半的尾巴，它道：“我好鬥，打架，還偷東西，你還不逮捕我嗎？你可以逮捕我的吧？”
阿凱輕輕歪了歪腦袋，不理解這隻狗為什麼執著的想要被逮捕。
“可以嗎？”這是斷尾狗狗試探著抬起爪子朝著洛九它們走過來，但是不敢靠的太近，隻能趴在地上，搖晃著尾巴，示意自己沒有攻擊性。
“為什麼想要被逮捕？”阿凱問道。
“因為城裡有好吃的，也不會有太多人打我踹我。”斷尾狗狗揚起頭看著它們三個，眼睛裡都是亮亮的，看得出來它真的非常向往，尾巴一直在晃動著道：“我想活的好一點。”
奇樂看著它，就像是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如果自己沒有進入警局，如果一直在外麵流浪，是不是就是像這樣。
它看著這隻小狗的時候，忽然感覺脖頸被舔舐了一下，一扭頭就看到了洛九，洛九輕輕用鼻頭蹭了蹭它，低聲道：“這個斷尾的方式很熟悉，要小心這裡也可能有……”
“我明白了。”奇樂應道。
直到洛九訓導員過來，帶著它們
出去，阿凱都沒有給這隻斷尾狗狗一個回應，斷尾狗狗隻能耷拉著尾巴，重新回到了一群狗狗的窩裡，趴在了地上休息，耳朵也耷拉著，舔著自己受傷的爪子。
由於第二天就會進行交易，時間緊迫，所以他們給儘快確定交易時間和地點。
“去鎮子裡賣水果的那塊，你順便買點鹵菜回來。”阿凱訓導員說道：“我最近出去的次數太多，今晚你去，蘭嫂那邊我問過了，她今天上午已經回城裡那邊了，需要回雇主家帶孩子了。”
“好。”隻要蘭嫂不在這裡，洛九就鬆了口氣。
他趁著傍晚出去，正好這個時候大家都吃了晚飯，坐在外麵嘮嗑，這個小鎮子沒有什麼大型的廣場，這個路口就是大家湊在一起嘮嗑的地方，洛九訓導員出來買東西的時候，帶著奇樂，沒有帶洛九，畢竟兩隻犬實在是太惹人注意了。
而且洛九攻擊性太強，的確不好控製，如果有誰手欠，那可就難說了。
“喲，這不是前兩天來的那個……那個嗎？”賣水果的人不知道洛九訓導員的名字，隻能擺了擺手，然後從水果攤子裡拿出了兩個橘子，往洛九訓導員的懷裡塞著，道：“上次不好意思啊，自己人沒認出來，來來來，這是剛來的水果，新鮮著呢，拿回去嘗嘗啊。”
“你這狗真俊啊。”另一個大爺走過去的時候，還停下來看了兩眼奇樂，道：“真好，這個大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