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棋子(2 / 2)

他接過信,又轉手遞給一旁的袁慶道,“袁先生,長安官員的筆跡你都認得,這封信是出自誰之手?”

此等隱秘之事,一般不會假借他人之手,又不敢公然署名,就隻能依靠筆跡來推測出處了。

袁慶仔細看了幾遍,拱手道,“大人,確是趙侍郎筆跡。”

“謝大人!”馮宇忽然揚聲一呼,“你……你存心害我!”

他此時才明白,自己成了謝晨的棋子。

半年前丟失一封密信,他也為此也提心吊膽、小心翼翼了一個月,可後來見無事發生,還以為隻是路上遺失了,誰知竟然落到了謝晨手裡!

此事若是不敗露,謝晨手握證據,要挾趙暄,讓他不敢動自己,或許還能得許多好處。

若是敗露,他又是提供證據的有功之臣,怎麼看都不虧。

更可氣的是,他恐怕也與那秦煥夫婦有仇怨,這才樂觀其成。自己從一開始,就注定不可能得到這睦州刺史之位,卻鋌而走險地為他人做嫁衣裳,真是想想都不甘心!

馮宇心裡滾過一輪烙鐵,整個人由開始的鎮定自若變得瞬間失了魂。

“子玉啊,你自己糊塗,”謝晨掃了一眼園中蕭條的景色,緩緩道,“你我同是寒窗苦讀十幾載,才考取的功名,都沒有家世背景依靠,就像這園中的雜草一樣,屢經風霜而不倒。當今聖上有心重用寒門有為的後輩,你本來是前途無量,何故自毀啊?”

馮宇勉強鎮定下來,眯眼看著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謝大人,你與我怎麼一樣?你的大舅哥是吏部當紅的秦侍郎,也算是朝中有人。而我……今年已年近四十,仍舊困在這小縣城裡。我自認是個好官,可卻碰上秦貞那對作惡的父母,不僅不能將他們繩之以法,還要為他們掩飾罪行,否則……更是升遷無望。”

“子玉啊,此事歸根結底,還是你與趙暄不敢得罪秦貞,否則,將秦煥夫婦的罪行嚴查下去又如何不好?你不過是豁不出去頭上那頂烏紗帽。拐彎抹角,不如直來直往啊!”謝晨嘴角掛著一抹詭異的笑,讓旁邊的衙役將一個剝好的橘子遞給馮宇,“來,吃橘子吧。”

朱影瞥了謝晨一眼。他說的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自己還不是躲在幕後,對秦煥夫婦的所作所為一味縱容、敢怒不敢言?

“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楚莫又看了一眼朱影和袁慶。

此案犯人已經招供,之後不過是走一邊堂審的過場,將結果呈報上去,等著聖上定奪了。

“你用來迷暈死者的蛇毒是誰給你的?”朱影問道。

“我自幼家貧,靠捕蛇為生,”馮宇揚起臉笑道,“提取蛇毒,不過是小事一樁。”

馮宇被押回監牢之後,幾人又坐著聊了一會兒天。

“朱醫者,你上次托給本官的那支木簪……差點被我家夫人當成什麼定情信物給折了。”謝晨依舊大大咧咧地喝著茶,盯著朱影暗笑,“幸好本官眼疾手快,跟她講儘了好話,又賠了半天的禮,這才搶了下來……”

“謝大人,說重點吧。”楚莫有些不耐煩聽他瞎扯,更不喜歡他的目光老在朱影身上亂晃。

“誒,楚少卿彆急啊。那簪子本官派人去查了,果然是河伯之物……確切地說,是三年前那位河伯新娘之物。”謝晨放下茶盞,掃了一眼天邊翻滾的雲腳,“那位河伯新娘名叫方如意,本官還記得,也是個美人兒啊。這支簪子是她與河伯成親當天戴著的,如今既然出現在朱醫者手中,上麵還有河伯的署名,想必托夢一事是真。本官與鄉裡合計著,往後這河伯娶妻之禮……就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