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彆讓皇貴妃知曉。”靖勇王側首紛紛近侍。若是讓母妃知道他暗中派了保護人手,她恐怕又要眼露嫌惡。
就連親兒子的保護,對皇貴妃來說都是一件惡心事。畢竟對皇貴妃來說,齊嘉恕的存在就是一件惡心透頂的事情。
靖勇王轉回頭,就看見迎麵走來的沈檀溪。他挑了挑眉,疲態淡去,笑道:“說了路途遠送你一程你不願,本王回府一趟再過來事情都已辦妥,你才走過來啊——”
他拉長尾音,目光落在沈檀溪潮濕染紅的臉頰。
沈檀溪畢恭畢敬地屈膝行了禮,恭敬道:“不敢勞煩殿下。”
沈檀溪始終沒有抬頭,頷首低眉地經過靖勇王,走進寺中。
小和尚迎上她:“今日要下大雪又是小年,還以為女施主不來了。”
“不會不來的。”沈檀溪柔柔一笑,走到長案後,執筆抄寫祝禱文。
靖勇王站在門外望著她認真謄寫的身影,如霧婀娜,又如雲端莊。靖勇王若有所思地低頭,撚了撚指上的扳指。
沈檀溪低頭輕輕吹乾紙上的墨跡,將其折起,放進平安燈裡。她起身,捧著平安燈,走到一旁的燈牆,一手提裙登梯,一手仔細護著平安燈,將其放在架子最高層。
一盞又一盞平安燈密密麻麻擺在架子上,代表著一個又一個祈願。
沈檀溪望著柔亮的平安燈,眸光一片溫柔。
——願夫君無傷無病,早日得救,也早日團聚。
沈檀溪回到長青巷的時候,還沒到傍晚,天幕已經昏沉沉,似乎在醞釀一場隨時都能降落的大雪。
付文丹對她招招手,慈聲:“檀溪去歇一歇,一會兒咱們一起蒸糕。”
倒不是給沈檀溪派活兒,而是年節的時候家人們聚在一起弄吃食是溫馨熱鬨的習慣。
“好。”沈檀溪笑著點頭。這麼快就要過年了。她希望來年的小年、除夕都能和周澤明在一起過。不,是日後的每一年每一個年節,都要和他在一起。
亓帝這兩日不太舒服,今日昏昏沉沉睡了大半日,快傍晚才睡醒。他睡時,宮人不敢打擾,見他醒了,趕忙躬著腰進去將亓山狼“越獄”這事稟了。
“豈有此理!”亓帝大怒,憤怒地拍著身側的床板。
劉公公低著頭,不敢吱聲。
“馬上就要過年,借著除夕新歲,自會放他出去。他就那麼迫不及待地走了?把天牢當成什麼地方?把孤當什麼人?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囂張至極!”
“是是是……陛下您消消氣,氣大傷身呐!”劉公公趕忙勸。
“怎麼能不氣?”亓帝坐在床上不停喘著粗氣。“先是揍了孤的皇太子,如今又欺辱了孤的皇後,明日呢?明日豈不是要騎在孤的頭頂拉屎!”
劉公公趕忙勸:“不會的不會的……這……都是事出有因。陛下不是說了嗎?暫時還用得著他,先讓他囂張著,日後再收拾也不遲拿!”
亓帝這才稍微消了氣,人是不能重新抓進天牢了,但是總要走個過場,不能埋沒了皇家的臉麵!
“你說,將他召進宮來臭罵一頓,他能聽懂嗎?”
劉公公低著頭,一雙小眼珠子轉來轉去,大腦飛快運轉揣摩聖意,道:“亓山狼天生語言蠢笨,必是聽不懂。”
亓帝點頭,道:“把宿羽叫進宮!”
於是,正在家中準備美滋滋過小年的宿羽被召見宮中,代替亓山狼,劈頭蓋臉挨了一頓臭罵。
宿羽低著頭恭聽聖罵。無奈地心道前幾l日為亓山狼擔心的自己,簡直吃飽了撐的。
而宿羽代替亓山狼被臭罵的時候,亓山狼正站在浴室裡,皺眉看著裝滿熱水的浴桶。
施雲琳覺得他在牢裡待了好幾l天,回來第一件事就應該好好洗個熱水澡,不僅是洗洗塵土,也洗一洗晦氣。
可是亓山狼從來沒用過浴桶這玩意兒,他喜歡涼快的潭水。有時候離亓山太遠,他也隻是用涼水往身上澆洗。
施雲琳從外麵進來,有些意外亓山狼還站在那裡。她手裡捧
著一套白色的寢衣。她將寢衣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說:“這是我父親的衣裳,今晚你先穿這個。”
她又趕忙補了一句:“是為了新年剛裁的新衣裳,我父親沒有穿過的。”
亓山狼不說話盯著施雲琳看了一會兒,才三兩下扯去身上的衣物,大長腿一邁,跨進浴桶。他人長得高大坐進浴桶裡,長腿放不開,胳膊也沒地方放。熱水不夠爽,讓他心煩地皺眉。
施雲琳走到一旁,擰了帕子,拿著上次買的剃須窄刀朝亓山狼走過來。
這次不用鋒利的匕首,用剃須專用的窄刀,讓施雲琳覺得應該不會再劃傷亓山狼。不過她還是萬分小心,她立在桶外彎著腰湊到亓山狼麵前,謹慎地為他剃須。
他下半張臉上青色的胡茬時常弄紅施雲琳的肌膚不說,總讓他的麵容瞧上去更凶一些。
施雲琳專注地一點一點去剃,直到剃完,真的沒有再劃傷亓山狼。她專注的眉眼瞬間綻出絢燦滿足的笑容來。
亓山狼盯著她,忽然伸手握住她的細腰,將人拎進浴桶來。施雲琳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在激起的巨大水花中,她已經坐在了亓山狼的腿上。
當亓山狼去扯施雲琳衣裳時,施雲琳下意識將手抵在亓山狼的胸前推。浴桶裝一個亓山狼已經十分緊迫,何況再裝進一個施雲琳。她伸手去推的手臂都伸不直,而是貼在亓山狼的胸膛。
水珠濺到臉上,施雲琳眯起眼睛,用手背去擦。
施雲琳知道痛苦的事情又要來了。
施雲琳甚至想,亓山狼對她雖好,可若他是個太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