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旭自語打趣:“這哪像被狼養大的?分明是被驢養大的。死倔。”
喃喃自語完,任旭“呀”了一聲,抬眼看向亓山狼,問:“你應該聽不懂我罵你吧?”
亓山狼動了動唇,說:“能聽懂。”
他很難不想起小時候,這一家人是如何一個音一個音教他開口說話。他失去最佳學說話的年紀,語言能力被封住,學會了動物的發音,比牙牙學語的孩童難教無數倍。一家人每天不停拉著他說話,用生肉和稀奇古怪的小東西引誘他開口。一家人老老小小的嗓子經常是啞的。
後院裡忽然傳來王紅娟的哭聲。
亓山狼剛放鬆下來的心神瞬間又緊繃起來。
終不是以前了。
王紅娟的哭聲傳到施雲琳耳中的時候,她剛換好秀秀給她的褲子和鞋襪。
施雲琳心裡有一萬個疑惑,她用詢問的目光望向秀秀,正猶豫要不要主動詢問。秀秀歎了口氣,語氣隨意地說:“因為三哥,我大哥腿斷了,二哥也摔死了。”
簡單一句話,卻把施雲琳嚇住。
偏偏這個時候亓山狼出現在門口。看見亓山狼,坐在凳子上的秀秀自知說錯話嚇得坐起身。
“我、我去看、看看娘……”秀秀結結巴巴地說完,側身從亓山狼身邊逃出去。
亓山狼走進來,在施雲琳身邊坐下。
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緊緊抿著唇,瞧上去棱角更分明硬朗了些。
片刻後,亓山狼閉上眼睛。
施雲琳不知道要說什麼,有些無措。她還沒有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清楚秀秀說的話是真是假。
她安靜地望著亓山狼,慢慢從亓山狼的臉上讀出幾l許疲憊和傷感的感覺。
可明明他沒什麼表情,施雲琳懷疑自己瞎想胡亂給他編造情緒。
亓山狼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濕紅。
施雲琳頓時覺得腦子裡好像炸開了一樣,她慌亂地站起身,立在亓山狼麵前,無措地問:“亓山狼,你怎麼了?你哭了嗎?誰、誰欺負你了?”
她想伸手去安慰亓山狼,卻根本不敢伸手碰他。她從未見過亓山狼這個樣子,他應該無所不能永遠囂張冷漠高高在上不是嗎?
好半晌,施雲琳才輕輕將手搭在亓山狼的肩上。
亓山狼眨了下眼睛,抱住施雲琳的腰身,疲憊地將臉埋在她的懷裡。
施雲琳那顆無措的心逐漸安穩下來,她略彎腰,輕輕擁著亓山狼。手心一下又一下輕輕撫著亓山狼的後背。
她沒有亓山狼那些無所不能的本事,也不能像他那樣像個英雄般一次次救她。她不是英雄,她隻能笨拙地陪在他身邊。
“咚咚咚。”有人在外麵敲門。
施雲琳動也沒動,繼續由著亓山狼抱著,並不理會敲門聲。
亓山狼
鬆開施雲琳。
施雲琳立刻垂眼去瞧他(),見他神情如常≦()_[((),又變成以前那個漠然的亓山狼。
施雲琳這才轉身去開門。
任旭拄著拐杖站在門口,看向亓山狼,道:“娘讓你去剝蒜。”
亓山狼眼中迅速閃過一絲詫異,緊接著他的視線落在任旭懸著的半截右腿上。
亓山狼站起身,走到後院。任文安還坐在剛剛的地方看著旭日東升,王紅娟麵無表情地拿著把掃把在掃院子。
亓山狼環顧,並沒有找到蒜。灶台和後院都沒有。他走到前院去,前院也沒有。
秀秀雙手托腮,歪著頭看亓山狼,說:“彆問我,我不知道。你去問娘。”
亓山狼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身走向施雲琳,道:“去問。”
“我?”施雲琳指了指自己,又放下手,朝王紅娟走過去。
施雲琳彎下腰,與王紅娟平視,禮貌柔聲詢問:“請問……蒜在哪兒呀?”
王紅娟頭也沒抬。
施雲琳想了想,直起身,大聲朝亓山狼說:“家裡沒有蒜,娘讓你去買!”
王紅娟把掃把一扔,直起身來,瞪施雲琳:“瞎傳什麼話呢?”
施雲琳立刻抿唇不吭聲。
王紅娟再一次上上下下打量施雲琳,她看了半天,忿聲:“居然還能娶上媳婦兒。”
施雲琳尷尬沉默,不知道怎麼接這話。
王紅娟突然又問:“他會嗎?”
施雲琳被問懵了,會什麼?
王紅娟卻移開了目光,轉過頭看向正朝這邊走過來的亓山狼。
她今日第一次將目光落在亓山狼身上,隔著這麼多年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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