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哥哥!”施雲琳飛奔到施硯年身邊,看著他胸口不斷有鮮血湧出來,將他素白的衣衫染紅了一大片,並且十分迅速地向周圍暈染開。
施雲琳看著施硯年胸口的鮮血,手足無措地哭著。她顫著手,雙手護在施硯年傷口周圍,想要去堵他的鮮血。
二皇兄死的那天,就是這樣被利劍刺在心口。她抱著二皇兄,跪坐在一地的屍體裡,眼睜睜看著二皇兄流乾了鮮血,他的生命也一並流乾。
匕首刺進胸膛的那一刻,施硯年心裡竟有解脫之感。這段時間,他心裡實在是飽受折磨,縱有人皮在,心裡已成枯槁。可是看著施雲琳難過地不停掉眼淚,他又覺得不能這樣死去。不是舍不得死,而是舍不得她難過。
“彆怕。”施硯年勉強扯出笑容來,像往日那樣溫和和煦。他向來了解施雲琳的一切,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他安慰:“雲琳不怕,我不會像你二哥一樣就那麼死了。”
施彥同立刻讓也青去請大夫。
“先扶進屋裡去。”施彥同彎腰去扶施硯年,和施雲琳一起攙扶起施硯年,小心往屋裡去。
也青慌裡慌張地往外跑,剛跑到院門口,迎麵遇見了回來的亓山狼,她跑得那麼快,差點撞在亓山狼的身上。她趕忙後退避了避,也沒時間解釋,繞過亓山狼朝外跑去。
這裡可不是他們湘國的皇宮,隨時有太醫召喚。他們病了傷了隻能像平民一樣去請大夫。
亓山狼瞥了一眼倒地死去的太子妃,再抬眼看向施雲琳攙扶施硯年往屋裡去的背影。他視線下移,落在施雲琳攙扶施硯年手臂的手上。
付文丹和沈檀溪一並揪心地跟在後麵。付文丹回頭望見了立在院門口的亓山狼,她心裡咯噔了一聲,略有不祥的預感。她快步往前走,去施硯年另一邊想要代替施雲琳去扶。
可惜施雲琳擔心著施硯年,完全沒注意到母親的動作。
將施硯年扶到床上,施雲琳又趕忙小跑著去找止血藥。逃亡的時候他們備著些最簡單的止血藥,隻是搬到這裡來之後東西早收了起來。
施雲琳慌慌張張從施硯年房間跑出來,也沒看見正穿過庭院往這邊走來的亓山狼,她跑進她的房間,在抽屜裡好一頓翻找,終於翻出一瓶藥。
她轉身往外走,亓山狼已經跨過了門檻進來。
施雲琳這才瞧見亓山狼,忽然想起宿羽會醫,急急忙忙問:“宿大人沒跟你回來嗎?”
亓山狼不說話,盯著施雲琳染血的雙手。
施雲琳心急地往亓山狼身後望去沒瞧見宿羽,知道宿羽沒來,她小跑著經過亓山狼往外去,翩飛的裙擺擦過亓山狼的手背。
亓山狼一動不動,垂眼瞥了一眼被她裙子擦過的手背。
“我找到這個,可不可以用?”施雲琳跑進施硯年的房間,捧著她找出來的藥。
施彥同接過來,撒了些在施硯年的傷口處,做簡單的處理。然後便隻能等待也青
把大夫請回來。
等待是那般漫長(),施雲琳坐立不安。她時不時望一眼施硯年的胸口?()?[(),看著他衣裳上染的血跡越來越多。
看見施硯年閉上眼睛,施雲琳驚呼般喊:“哥哥,哥哥醒醒!”
施硯年便真的睜開眼睛,他甚至能對施雲琳微笑著寬慰:“不會有事的。真的。”
施雲琳無措站在床邊,望著哥哥點頭,眼淚從她的眼眶裡簌簌墜落。
千等萬等,終於等到也青把大夫拽進來。大夫查看了施硯年的傷口,先敷了些藥,再謹慎地拔掉匕首。又是一大汩鮮血湧出來,看得施雲琳吧嗒吧嗒掉眼淚。
大夫雙手去按壓施硯年的傷口好一會兒,出血量逐漸減少,他才鬆了手。大夫用沒沾血的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血止住了,隻要後續不發炎,傷口不裂開就問題不大。不過這兩日要注意莫要讓人燒起來。”
他說得輕鬆,卻開了好幾道方子,各種用途。施雲琳擔憂地看著,關心則亂,也不太信任大夫說得這麼簡單。
施硯年每一次呼吸都要扯動傷口帶出尖銳的疼痛,他更不應該開口說話,可是他看著施雲琳淚水漣漣的樣子,他忍著痛,儘量語氣溫和地開口:“雲琳?”
施雲琳立刻坐在床邊,焦心望著他:“哥哥,你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疼?”
“不疼。大夫的藥藥效很好,已經沒什麼感覺了。”他緩慢地說話,“彆哭了,像個小孩子似的。”
正寫藥方的老大夫頭也不抬:“不要說話。”
施雲琳點頭,立刻將豎起的食指抵在唇前,蹙著眉認真示意哥哥不要再說了。
“好。”施硯年垂眼,輕輕地點頭。他再十分緩慢地舒出一口氣,來緩胸口傷處的疼痛。
折騰大半日,一家人誰也不放心走,都守在施硯年的屋子裡。
付文丹轉身走到窗前,輕輕將窗扇推開一條縫往外望去,看見亓山狼獨坐在樹下。
付文丹走到施雲琳身後,道:“雲琳,中午家裡湊合吃些。你帶大將軍出去吃些東西吧。”
施雲琳頭也沒回:“他今天不吃東西。”
付文丹瞧著施雲琳擰眉的樣子,也不好這個時候將她攆走,她轉身拉著柳嬤嬤到一邊去,吩咐:“去煮一壺熱茶,給大將軍送過去。”
“哥哥?哥哥?”施雲琳發現施硯年睡著了,一遍遍地喊。
施硯年皺皺眉,想要回應施雲琳,可實在眼皮沉重,睜不開眼。
付文丹彎腰,探手貼在施硯年的額頭上,過見其發起燒來。“快,快將大夫開的那碗退燒藥端過來。”
付文丹給施硯年喂了藥,又等了好半天,施硯年還是沒有退燒的跡象。
“那個大夫靠譜嗎?”施雲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