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雲琳輕輕轉動的手指僵住,纏繞在她指上的發絲頓時散開。她睜大了眼睛看著亓山狼,急聲:“你又偷聽!”
“我沒有。”亓山狼十分坦然。聽力過於敏銳並不是他的錯。
“你……”施雲琳站起身,“你自己待著吧!我要去和姐姐說話了!”
她氣呼呼地轉身,用氣惱來掩藏帶著羞窘的慌亂。
可當她快步走進庭院
裡,才發現沈檀溪已經回屋了,倒是施硯年坐在樹下。
聽見響動,施硯年回頭望向她。
自受傷,這還是施硯年第一次走出房。施雲琳想了想,朝他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
“哥哥身體好些了嗎?()”施雲琳問。
好多了。▼()_[(()”施硯年遲疑地回頭望了一眼施雲琳的房間,他問:“他不是在嗎?”
“哥哥這話說得像是我們兄妹之間說說話,還要偷偷摸摸背著他。”
“你若這樣想,自然更好。”
施硯年又沉默了片刻,才道:“父親走的那天早上叮囑我,如果有朝一日他有了不測,希望我一定要接你回家。可是雲琳,你還是那樣堅定地想回家嗎?”
施雲琳點頭:“當然。每一個流落在外的湘國人都會想回家。說是朝思暮想也不為過。”
施硯年盯著施雲琳的眼睛:“如果有人阻止你回歸故土呢?”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辦法回去,可若能回去,我一定會回家。”
施硯年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他又想說什麼,可是抬眼望著施雲琳,終是把話咽了下去。
可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默契,讓施雲琳知道哥哥的欲言又止是什麼。她偏過臉,望著院牆下的一點積雪,道:“哥哥,我剛來亓的時候心裡想著那麼多人保家衛國而亡,而我能做什麼呢?若能為家國做些什麼,就算死了也甘心。我隻能和親,努力用自己來換一時的喘息。”
“那段日子很不好過。真的很不好過。”施雲琳想起那時候的恐懼,心裡有些感懷。可她又緊接著笑了笑,彎著眼睛說:“哥哥,你知道嗎,我那個時候真的以為亓山狼會在夜裡變成狼,會把我吃了。”
施硯年眉頭越皺越緊。
“所以,那個時候見到哥哥,我真的好開心好開心,好像看見一束光,看見了得救的希望。”
“哥哥,你那個時候問我,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情,你先求了父皇母後的恩典,再向我求娶,我願不願意。”施雲琳輕輕地點頭,“願意。若是現在重新回答,也還是願意。”
施硯年望著施雲琳,心裡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喜歡哥哥對我好,我喜歡哥哥的溫柔體貼才華橫溢彬彬有禮。可是若有另一個像哥哥一樣的端方公子求娶,我也會願意的。”
“我喜歡的,是溫柔的人,不是哥哥。”
施硯年搭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收緊,在他掌中藏了一片枯葉,那片枯葉曾被施雲琳把玩過。
“哥哥,你說待他日,殺敵複國,接我回家日,解去我身上的姻緣,會再問我一遍願不願意。”施雲琳輕輕搖頭,“我不……”
“你不用說了。”施硯年閉上了眼睛,打斷那些殘酷的話。
施雲琳心裡有愧,抿了抿唇,道:“哥哥,我應該早些與你說清楚這些。可是,請哥哥原諒我懵懂不知感情。我也是這兩日才明白什麼是喜歡一個人。”
她也才十七歲,也才第一次
() 動心。哪裡能那麼輕易弄清楚複雜的感情之事。
春絲既然破了土,施雲琳就不會去否認自己的心。對待感情,她向來追求一個磊落。她會青澀鬨彆扭,卻永遠不會失去承認的勇氣。
施硯年抬頭,視線越過施雲琳。施雲琳順著他的視線轉頭,看見亓山狼立在窗口。
“回屋吧。”施硯年勉強擠出一絲笑,“外麵冷。”
施雲琳臨走之前柔聲說:“哥哥再坐一會兒L也回去吧。”
施硯年攤開手,被他握在掌中的枯葉已碎成塵。
施雲琳回房的時候,見亓山狼立在書桌旁,正在翻找筆墨。施雲琳有些驚訝,一邊朝他走去,一邊問:“你要學寫字啦?”
“來教我,”亓山狼道,“喜歡,怎麼寫。”
施雲琳唇角攀出一絲笑,她用力壓了壓嘴角朝他走過去,將一支筆塞到亓山狼手中。
“哢嚓”一聲細響,筆在亓山狼手中折斷。
施雲琳輕笑,推著亓山狼坐下。她立在他身後俯身,重新遞給他一支筆。
“這樣握。”她握住亓山狼的手,第一次將亓山狼的手握在掌中。
還未落下一筆,亓山狼先偏過頭看向她。
他的目光那樣炙烈,想要忽視都難。施雲琳也慢慢轉過臉。
他在靠近,而她的心跳在跳舞。
可是他的吻還未到,又退開。
施雲琳安慰自己這頭傻狼隻是不會而已。她主動湊過去,輕輕貼上他的唇。
下一刻,亓山狼忽然將施雲琳推開。
施雲琳踉蹌跌坐在地,眼裡迅速湧上淚。
亓山狼霍然起身想要扶她。可是施雲琳拍開他的手,氣惱地起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