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彥同已經知道周澤明的事情了,不用施雲琳說,他先道:“你既是太子,這些事情你可以做主。”
他又歎了口氣,子不教父之過,他心裡有幾分自責。
“父皇,您會擔心賀國的威脅嗎?”施雲琳問,“昨天您找琅玉,是說媾和之事嗎?”
施彥同有些訝然:“他沒和你說?”
不過一想亓山狼那不愛說話的性子,施彥同也理解。他說:“沒提。我隻是問他帶你回去之後的打算。”
施雲琳有些意外。
“雲琳,
() ”施彥同突然嚴肅起來,“父親問你一件事,你必要坦誠相告。”
“您問。”
“你想和他走,有沒有那麼千分之一的原因,是為了湘的平安?”
“若今日我跟他走能保湘的平安,就算我不喜歡他,我也一定會跟他走。”施雲琳抬起眼眸,亮著眼睛對父親慢慢微笑起來。“而我喜歡他也是事實。這世上沒有那麼多魚與熊掌,反而有很多兩全其美。”
施彥同點頭,半晌又歎了口氣:“又要走了。”
“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施雲琳說得肯定,“以前家國被侵,人就像沒跟的浮萍,流落在外想家想得厲害。如今不一樣了,不管去哪兒不管走了多遠,背後都有家。有家在身後,隨時都能回來。”
施雲琳留在這兒陪父親,一直到用了晚膳才回東宮。她回去之後,發現亓山狼居然還沒回來。
她正琢磨著亓山狼能去哪兒,忽然聽見奇怪的鳥叫聲。她放下手裡的折子,披了件外衣往外去,就見亓山狼手裡手裡抓著一隻大鳥的雙翅大步往這邊來。
施雲琳望著那隻雙翅被束仍舊掙紮的大鳥,問:“這是什麼鳥?”
“金雕。”
施雲琳朝一側退了一步讓開地方,讓亓山狼先進去,才盯著那隻金雕跟進去。
房門一關,亓山狼鬆了手。金雕摔到地上,它振翅欲飛,可翅膀上有傷飛不起來,它不停地撲騰著翅膀,一副戒備的凶態。
架子上的兩隻鸚鵡也尖叫起來,想要往後躲,可腳上拴著的金鏈條讓它們無處可躲,驚慌地摔下架子。
一時間,三隻鳥在屋子裡此起彼伏地尖叫。
亓山狼看著那兩隻瑟瑟發抖的鸚鵡,道:“比這倆廢物好看多了。”
施雲琳:……
施雲琳看著金雕翅膀上有傷,可她隻往前邁出一步,根本不敢靠近。想來宮人也不敢,她無語地將差事扔給亓山狼,讓他上藥。
她扭頭進了寢屋,抱著換洗衣裳去浴室。
亓山狼拿了藥給金雕的傷處上了藥包紮好,很快跟進了浴室,在施雲琳要出浴的最後一刻,跳進池水裡,揉了她一會兒。然後迫不及待地抱著她回寢屋榻上——一整白天沒見了——想得厲害。
可是,外間的三隻鳥不停地叫。三隻鳥聲調不同,你一聲我一聲打著拍子,間接響起兩句“對對對”、“好好好”,偶爾還能聽見細微的幾道貓叫,惹得施雲琳發笑。情緒接不上,亓山狼隻能黑著臉放開施雲琳。
那三隻鳥,咋咋呼呼地叫了一整夜。
不僅誤了榻上的好事,整個東宮的宮人這一晚都沒睡個好覺。
第二天,亓山狼想了個法子——把那兩隻鸚鵡扔出去。
金雕果然安靜多了。
接下來的幾日,施雲琳每次下朝回來,都要花些心思去陪那隻金雕。最初她對這種猛禽很是畏懼,必須亓山狼陪著她。
她看看亓山狼,轉念一想自己連亓山狼這種怪物都不怕,一隻大鳥而已
,有什麼可怕的?
幾日不懈努力之後,施雲琳不再怕這隻金雕,金雕也不再防備施雲琳。每次施雲琳和亓山狼同時在屋子裡時,金雕都會遠離亓山狼,靠近施雲琳。
亓山狼看著施雲琳對那隻金雕笑,臉色卻逐漸難看。
原想著弄一個更漂亮的大鳥送施雲琳,趕走那兩隻學舌的蠢東西。她最初喜歡上這隻金雕時,亓山狼確實很高興。可高興沒多久,他發現施雲琳一閒下來就陪著這隻金雕。不僅白天不再給他碰了,就連夜裡也開始越來越晚上榻。
亓山狼微眯了眼,目光不善地盯著這隻金雕。
金雕感受到了危險,叫了兩聲之後,耷拉著翅膀挪到施雲琳身後。
施雲琳回頭,瞧著亓山狼神色,疑惑之餘,又頓悟。她垂眸彎唇笑,想著明日該準備繩子了。
六月初八,宿羽率朝臣到了湘京。對於賀國的到來,湘國朝野之間都很緊張。真到了那一日,湘國大臣驚訝地發現亓山狼並沒有來。這媾和之事,完全由賀國的攝政王負責嗎?
原以為亓山狼還在路上,可是宴會直到結束,眼看著就要商量兩國媾和的細節了,還是不見亓山狼的身影。
宴會上當然見不到亓山狼的身影,此時他正光著身子被綁在椅子上。
施雲琳問:“不緊吧?”
亓山狼瞥了一眼,小臂微一用力,綁在手腕上的繩索立刻斷開。
施雲琳帶著幾分氣惱:“你怎麼這樣啊,書上說……”
驚覺說漏嘴,她立刻閉嘴。
亓山狼盯著她,瞬間明白了她這奇怪的行為。
他問:“你確定是女綁男,不是男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