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趕路,終於到了落腳之地。沈檀溪環顧小院,打量著接下來要小住的地方。
“這地方瞧著像有人住過呢。”
“這本就是我的院子,好些年前路過的時候置辦的。”齊嘉恕回憶了下,大概是近十年前的事情了。
下人端進來晚膳,兩個人吃過。齊嘉恕便起身,讓沈檀溪早些休息。
沈檀溪起身,將人送到門口。
齊嘉恕邁過門檻,腳步一頓,又轉過身來,略低頭靠過來。
沈檀溪心領神會,在他的唇上輕輕親了一下。
齊嘉恕這才滿意了,開開心心地回他自己房間。
沈檀溪立在門口目送他走遠。
這麼久,兩個人朝夕相處,有時候路上不便,時常睡在一床被褥裡。齊嘉恕會抱著她睡,可他們之間最親密之事也不過是親吻罷了。
若不是沈檀溪使用過,當真會以為他身有疾。
沈檀溪歇了兩日,才和齊嘉恕走出院子,去集市逛逛。
“梧桐鎮有一家羽片糕特彆好吃,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隊去買。”齊嘉恕帶著沈檀溪過去,果然遠遠看見門前排起長的隊伍。
齊嘉恕讓沈檀溪自己去逛,他去排隊。
剛搬過來確實有很多小東西要置辦,沈檀溪自己去買。她去了家書齋,想找一本書。
她剛邁進鋪子,竟是遇見周澤明。
沈檀溪記掛要找的書,直到走到周澤明近處,才把他認出來。她愣了一下,詫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周澤明自然不會說他被施雲琳逐出湘都,也不會說他一路尋過來。他溫聲道:“樓上是茶館,坐一會兒吧。”
沈檀溪沉默了片刻,才跟著他上樓。
時間不對,茶館裡冷冷清清。兩個人在窗邊坐下。
周澤明給沈檀溪倒了一杯熱茶:“我想得越多,心裡對你的愧疚越重。到後來才明白,雲琳不過是年少時的執念,哪裡抵得上你我夫妻一場。”
“檀溪,能不能原諒我?我們可以往前走,繼續佳偶天成珠聯璧合。”
沈檀溪安靜地聽著。她想,如果是幾年前的自己聽他這樣說,心裡一定是甜蜜的,比吃糖還要甜。
現在……
她溫聲開口:“我不怪你,也不需要原諒你。”
他在感情上有致命缺點,可沈檀溪不會否認周澤明也有他的優點,更不會否認自己曾經那樣深深地喜歡著他。
“你等一等。”沈檀溪轉頭向店小二要來紙筆。
看著沈檀溪專心地寫字,周澤明疑惑地問:“你要寫什麼?”
心裡隱隱有了猜測,可他竟不敢去細看。
沈檀溪低頭輕輕地吹乾墨跡,雙手捧給周澤明,微笑著說:“一彆兩寬,各生歡
喜吧。”
雋秀的“和離書”三個字像一把刀毫無征兆地刺進周澤明心裡。
他不接,沈檀溪站起身,將和離書放在他麵前。旁人總是用“前夫”稱呼周澤明,今日才真的做了了斷。
“願你日後在感情上能弄懂自己的心,遇到兩情相悅的姑娘。”
周澤明閉上眼睛。她的平靜與溫柔,讓他隻能體麵地放手。
沈檀溪一轉身,看見齊嘉恕陰著臉立在樓梯口。她款步朝他走過去,柔聲問:“買到了?”
齊嘉恕沉聲:“我重新去排!”
“我和你一起去。”沈檀溪提裙跟上他。
齊嘉恕轉眼看向她,剛剛看著她和周澤明站在一起,他真怕她要逃走。
過去沒幾天,沈檀溪居然收到了施雲琳的信。她這才知道亓山狼把施雲琳接回來了,施雲琳邀她進宮過年。
·
除夕宴結束,夜已深。
沈檀溪看著齊嘉恕因為賀青宜的一句話而高興,也替他歡喜。
齊嘉恕轉頭盯著沈檀溪,突然說:“三年了。”
沈檀溪微怔,繼而彎唇。
——當年她拒絕他的求娶,齊嘉恕退了一步準她給“亡夫”守喪三年再乖乖嫁給他。
沈檀溪不言,起身走向床榻。
齊嘉恕望著他,試探著說:“外麵很冷,我不想走了。”
他一直知道那個雪天於她而言是一場噩夢,所以這一年多一直不敢碰她,怕惹她傷心,遭她抵觸。
沈檀溪徑自脫了鞋子上了榻。
齊嘉恕起身走過去。
被子蒙在兩個人的身上,嚴嚴實實。不多時沈檀溪的手從錦被裡探出,齊嘉恕的手很快也伸出來握住她的手,十指勾纏。
直到這一刻,齊嘉恕恍惚知道她不會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