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鴻叫了他兩遍,盛煥才回神,他剛片刻失神,眾人已是紛紛落座。
他凝神,忙把注意力放在了會審上麵。
徐冉身份特殊,也是給了座位的,正在辨認第五名死者的畫像。
盛鴻正在翻看卷宗,舜華始終盯著徐冉:“想必昨天晚上,你已經見過他了吧,說說吧,認識嗎?”
徐冉點頭,坦然道:“好像認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逍遙樓裡的哥兒,忘了他叫什麼,我隻記得從前他服侍過我,不過頂多也就是見過一兩麵,吃吃酒什麼的,我沒碰過他。”
舜華又問:“你記性不錯,他確實是逍遙樓裡的哥兒,現在他是第五名受害者,你說你沒碰過他,就是從前服侍過你吃吃酒什麼的,那你與誰吃的酒,當時都有誰在場?”
徐冉閉口不言。
舜華再問:“林生臨死之前與你有所爭執,他身上的傷口也正是你的長劍所致,現在不利於你的證據很多,如果你堅持不配合的話,那這個案子現在就可以結案了。”
徐冉歎氣,仰臉道:“我說時間太久了,我忘了可以嗎,我被你們扣在邢獄堂,現在卻又死了人,那恰恰不就是說明,我是無辜的,這些死人都跟我沒什麼關係的嗎?至於我的劍,我怎麼知道誰拿它去殺人了?林生的事我說過了,我同他在詩社結識,他跟了我才幾個月就想要名分,當街吵架是他威脅我要去郡王府告訴我未婚夫,後來我讓人給他送了兩間鋪子做補償,根本沒想過要殺他……”
邢獄堂小吏在旁補充:“此處經查實,確實是徐小姐說的這樣。”
舜華看向盛鴻:“前麵三名死者與林生的共同之處,都是與徐小姐相好過。”
盛鴻點頭,表示知道了。
舜華繼續審問徐冉:“我希望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這樣如果你真的無辜沒有殺人,那配合邢獄堂的話還能給你一個清白……”
徐冉:“我說的都是真的……”
她話還未說完,一個衙役匆匆走了進來,他快步到了舜華身旁,急急道:“司長,逍遙樓又發現了一具男屍!”
盛律馬上站了出來:“我去看看。”
舜華讓他們去了,再回眸時發現徐冉的臉已經白了。
“徐小姐,你猜,這次會是誰?”
徐冉就算再混賬,死了這麼多枕邊人,也難免心驚,那天晚上的荒唐還猶在眼前,美酒佳肴,男人們挺實的軀體,全封閉的密室,還有平日高高在上的……
她眼一閉,哆嗦了下:“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舜華命人將她押了下去,等人走了才說:“徐小姐這般風流,能起殺心的,必定是情殺。”
情殺?
盛鴻不以為然:“我看了卷宗,徐相早年間給她和郡王府的顧小公子定了親,我也見過那顧小公子,他從小身量瘦弱,你見了就知道了,大家公子中最柔弱需要保護的那類人,彆說殺人了,就是殺雞怕也是不能。”
舜華堅持己見:“一看盛大人就是性情中人,殊不知那樣的美男子,就連柔弱都是武器,沒聽過那句話麼,男人三分淚,騙得你心碎。”
盛鴻:“……”
她當初就是可憐那小郎君才惹出後來的事,這句話多少有點彆的意思,幸好舜華一本正經地把話岔開,再沒說了。
“徐冉還有事瞞著我們,”舜華道,“她不肯說的原因,要麼是篤定自己沒事,要麼是那些話不能說,我剛想到了,查一下她從前往來,都喜歡跟那些官員在一起吃酒。”
二人又討論了片刻,盛鴻:“那郡王府的小公子?怎麼查?”
小吏在旁提醒:“此案已經很複雜了,決不能再把郡王府牽扯進來了。”
“是不能明著查,”舜華想了下:“他輕易都不出門,不過我可以登門去看看他。”
提到郡王府了,她回眸看向一旁的顧九奚,殊不知就在她們會審的時候,他半身伏在桌上,一手托著臉,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錯愕之餘,舜華撫額,忙跟盛鴻解釋了下:“我們邢獄堂的侍郎周大人近日回府待產,這位顧大人是陛下親自送來監管的……”
顧九奚的身份,京中無人不知。
盛鴻當然不會得罪這樣的關係戶,隻當沒看見,會審結束,她有心同舜華寒暄兩句打聽打聽鳳起何時回京,可她三品女官,又不願失了身份,隻好看向自己的弟弟,想讓他幫忙問問。
盛煥一改來時的決然,真的上前兩步。
舜華讓人收起卷宗,卻沒注意到他,她輕輕推著睡著的少年,失笑道:“侍郎大人,天亮了。”
“……”
顧九奚頓時睜開了眼睛,剛才的他似乎被夢魘住了,此時舜華就在麵前,一時間竟沒有分清是白日還夜晚,還以為是他在婚房等來了新夫人。
“天亮了才回來,你想怎樣?”
他嗓音略啞,帶著幾分理直氣壯的問罪,舜華哭笑不得,剛要去扶,隻聽啪嗒一聲,不知什麼掉在了地上。她下意識回頭,盛煥雙目赤紅,正是怒目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