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華隨即叫人拿來筆墨,林場畫了兩副半遮麵的女子畫像,她讓陳衛辨認,陳衛很快認出了畫中人,李靜的確是他見過的那個貴人。
這是個絕妙的發現,舜華又細細審問了一遍,在密室中將畫像燒掉了。
半個時辰後,她走出了密室。
門口守著的,赫然就是之前被吊起來的白衣少年,小石頭此時已經扔掉了頭套和麵皮,換上了乾淨衣服,規規矩矩等著她。
舜華看見他,接過了一旁遞過來的擦手的帕子:“學會了嗎?不是每件事都是真的去做,這樣迂回一下,假扮一下不節外生枝不好嗎?不要攛掇你主子直來直去的……”
小石頭低著眼:“我錯了,都是我的主意。”
舜華擦了手,審問了半天,也是累了:“你們大人呢?”
小石頭偷著抬頭看了她一眼,有些為難地說道:“九郎見到我沒事,就走了,我問他要不要跟夫人一起審案,他一句話都沒說……”
舜華:“怎麼了?有話直說。”
小石頭放鬆些了,才敢說:“不知道誰惹他不高興了,我知道九郎的脾氣,他今日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要是發脾氣還好些,就怕他一句話都不說這樣,夫人知道他怎麼了嗎?”
舜華竟無言以對。
她讓小石頭去找一下顧九奚,說是人在前堂同大理寺女官會審新案件。
舜華仔細收拾了下自己,等著盛鴻出來,與她打了個招呼。
盛鴻腿腳有傷,走得很慢,見到她似乎很高興:“舜華,卷宗在顧侍郎那裡,一會你看看。”
舜華點頭:“腿還沒好?”
盛鴻毫不在意她打量的目光:“天一冷骨頭疼,得恢複一段時間,我這樣子是沒法見你大哥了,等我腿好些的,再與他賠罪。”
舜華點頭,目送她離開後,才走進堂口。
門口衙役都被她攆走了,她是想跟顧九奚說對不起的,不想一進門才發現屋裡有兩個人,顧九奚正在低頭查看卷宗,盛煥側立在旁,不知道低聲跟他說著什麼。
他們……
他們兩個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和諧了?
舜華錯愕之餘,大步走了進去。
盛煥看見她了,還笑了下:“沒心沒肺的人來了,要不,我走?”
舜華是有多久沒有見過他的笑臉了,那調侃的笑意一下撞進她眼中,舜華守著為人妻的本分,忙是垂目不見。
顧九奚的聲音聽起來懨懨的:“不必,卷宗給她,你留下,把之前記錄的細節再講一下。”
盛煥是看出些門道來了,又笑道:“呦,你們倆這是真鬨彆扭了?姚有什麼事找顧侍郎,要不我還是走吧。”
舜華訕訕地笑了下:“你們忙你們忙,我有事一會再說,呃……我先走了,侍郎大人一會忙完了叫我。”
如此,舜華在邢獄堂忙了一日,顧九奚始終沒有讓人來叫她,等她再過去找他,人早就走了。舜華落了好沒趣,可她心裡愧疚,也惱不起來。
其實就是見麵了,她給人道歉了,又怎麼樣,怕也是冷臉子。
不見也好,舜華在邢獄堂又看了會卷宗,快天黑了,寶玉來接她才走。
上了馬車,寶玉就一頓埋怨:“小姐,早上出來的時候可是說,晌午一過就回家,誰知道來接你兩趟了,都沒瞧見人。你也不回去,郎君也不回去,家主吃晚飯的時候還說呢,一家人好不容易齊全了,倆個不見影的。”
顧九奚沒有回姚府?
舜華頓時撫額:“我沒有回去是因為忙,郎君也是忙。”
寶玉在旁歎氣:“算了吧小姐,你到底怎麼把郎君得罪了,小石頭回去一趟了,他把郎君的衣服都拿走了,說是郎君不回府了。”
舜華怔住:“那他們去哪了?”
顧九奚和老郡王不合,心情不好大抵是不會回去的。
果然,寶玉往大街上指了一指:“我跟了一路,小石頭去想來客棧了,郎君估計是要住客棧了。”
寶玉這個機靈鬼,是真有點小機靈的,舜華誇了他,然後將早上那小棒槌的事講與他聽了。
寶玉聽了,也懵了:“小姐也不必自責,你也不知道是郎君的東西,再者說從前我給你掛的配飾,你也沒少送人,都不在意的,真不是你的錯。”
舜華幽怨地看著他:“你還是幫我想想,怎麼能哄哄你家郎君的吧,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了,對錯不重要,補救賠禮比較重要。”
寶玉很直接:“那就送金銀珠寶,送首飾銀錢,反正能送什麼送什麼吧。”
他一說送東西,舜華忽然心動:“我知道怎麼做了!”
寶玉:“什麼?”
舜華叫住了車夫,讓他調轉車頭,先去找李縉。
“在此之前,”舜華定定道,“我得先把那小棒槌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