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縉輕咳了聲,多少有些不自在了:“我答應你不強求賜婚,不插手你的婚事,的確沒有做到,何小公子,李小公子確實是插手了。但是為此你幾個月都不見我,我就沒再過問過,這徐公子是誰家公子,這次真不是我,這幾天我一直和純亭在一起,我都不知道你又相人了,怎麼可能派人去擄。”
純亭附言:“是是是,今天這殘局,殿下沒琢磨出來,剛還跟我氣氣的,我們整日都在一起,這次真不是他。”
李縉一身錦衣,剛還春風得意,想與她分享自己的流水棋盤,此時被人冤枉了,也是麵色不虞。
舜華真是急糊塗了,是了,李縉做事,怎麼可能這麼糙,這麼粗魯。
那不是他,還能是誰?
舜華心中百轉千回,徐長卿在她眼前被人擄走,這個人必定是熟悉東宮那邊的道路,知道高牆下哪裡漆黑一片,哪裡能一聲不響地把人弄走,這個人想乾什麼,會是誰?
李縉見她神色,知道她相信自己了,也客套起來了:“報官了嗎?用不用我幫忙?”
舜華點了點頭,忙說不用了,這就要往出走。
李縉送她出門,還直歎著氣:“也是怪我,從前老做糊塗事,現在出點事你就想起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你就沒想過,還有個人,十分的可疑。”
舜華腳步不停,絲毫沒有懷疑:“他不在京中,不可能。”
李縉不禁皺眉,那些相看的小公子,他並不在意,但是那個人卻讓他如鯁在喉,本來是不想說的,此時見舜華絲毫不懷疑他,頓時改變了主意。
“誰說他不在京中,”李縉送到門口,忍不住慢悠悠說道,“一看你就沒留意過,楚國來使,那是哪支軍隊護送過來的,你可知道?顧九郎這兩年帶軍奪回了多少失地,偏偏不動楚國邊界,你猜他跟著楚使團回來乾什麼來了?”
舜華人已經站在門口了,聞言頓時回頭。
李縉見她神色有變,知道戳到她了,對她也沒隱瞞:“不用看我,他和楚國使團一起入京,隻不過有些人沒留意罷了。”
舜華想起了,要出門前,鳳起哥哥的那個眼神,頓時明白過來了。
怪不得他猶猶豫豫的,原來是有人進了京。
但是顧九郎如今軍權在手,剛進京,來擄徐小公子乾什麼?
介意她另投桃枝?
怎麼可能,舜華坦然問道:“他現在在哪裡?”
李縉:“或許進了宮,也或許在驛站,他應該跟楚國使團在一起。”
舜華忙是道謝,與他作彆後出了皇女府,之後不用再尋找了,她剛回到姚府,就得到了徐長卿輕傷回府的消息。來送信的徐家小廝是說,小公子受了些驚嚇,不過被人救了,沒什麼大礙,現在請了大夫看著呢。
他還特意給舜華帶了話,說是等公子養足了精神,再約小姐。
舜華總算鬆了口氣,人是同她一起出來的,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她也沒辦法跟徐家人交代,想著人都請大夫了,總還是有點不放心,讓寶玉準備了些禮物,這就乘車出了門。
徐府是小門小戶,舜華第一次登門,很怕失禮,備足了禮,才登門看望。
到了門前,已是酉時了,門口的小廝連忙將她迎了進去。
然後一聽說是舜華小姐過府探望,徐家家主親自迎了出來,她乃病弱之身,跟舜華說她來得巧,那個救她兒子的恩人還在府上。
舜華心下有疑,隻是並未表露,隨著家主進了前堂,一進門,她就看見了所謂徐長卿的救命恩人。
年輕的男人正同徐宴坐在一起喝茶,那張熟悉的臉,似乎變了又好像沒有變,他漫不經心地將茶碗放在桌上,淺淡的目光在她進門的時候瞥了她一眼,隨後就像是沒看見她,不認得她一樣,收回了目光。
徐長卿不在,徐宴還在對他道謝,舜華跟著家主進了門,最後還被引到了那人麵前去了。
徐家家主忙是介紹了下:“便是這位公子,送長卿回來的。”
舜華坦然上前,隻當不識,也客客氣氣道:“那真是要多謝這位公子了。”
顧九奚放下茶碗,微揚著臉,看著站在麵前的舜華,薄唇微動,“這位小姐就是徐小公子的未婚妻?送小公子回來時,他是那樣說的。”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她臉上卻是有了兩分笑意,也沒糾正未婚妻這個名頭,欣然道:“沒錯,正是在下。多謝公子相救,我先去看看長卿。 ”
說著,再不看他,舜華問了家主徐長卿在哪裡,跟著引路的小廝就出了前堂。
背後目光灼灼,舜華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