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華後知後覺,抬手掀開了窗簾,外麵淅淅瀝瀝下起了雨,車上沒有傘,她有些累,也有些頭疼,突然沒有心情見徐小公子了。
“算了,”她說,“我們走吧,回府。”
車夫答應了,隨後剛要掉頭,徐府大門忽然開了,年輕的徐小公子,打著傘出來了。
“慢著!”
徐長卿上前兩步,跟在他身後的小廝也打著傘,直接跑了過來:“是姚侍郎來了嗎?姚侍郎請下車。”
舜華聽見動靜,上前挑起了車簾。
這時候的徐長卿已經走到了車前,他微舉著傘,正看著她笑:“聽人說,有車停在門前好半天,我一想就是姚侍郎來了,是我來晚了,快請。”
舜華笑,不過她是真的沒打算下車:“嗯,是有件事跟你說,不巧下雨了,有些不大舒服。”
徐長卿見她沒動,也沒堅持請她進門,他將傘收攏,立即上了馬車。
“那上車說。”
雨越來越大了,車夫穿上了蓑衣待命,舜華放下車簾,將淅瀝的雨聲隔絕在外。
車裡的香味若有若無的,這樣的熏香味道,徐長卿在哪裡聞見過,他鞋上沾了些雨水,就連外衫也打濕了些,看著舜華裙擺都是乾乾淨淨的,稍微躲開了些。
舜華沒想到他直接上了車,直接道:“你托我的事辦妥了,你兄長可以教導小皇子,隻不過,咱們說好了的,他不可以相認,隻能以先生自居。”
徐長卿沒有想到這件事這麼快就有下文了,簡直是喜出外望,眼底全是不敢置信的笑意。
“真的嗎?太好了!不會相認的絕對不會的!”
他確實是太高興了,一手撈到她手就激動地牽住了。
徐長卿是個文職,平時就和筆墨打交道,他的手有些柔軟,牽住她手時候還忘形地晃了晃,舜華指尖一顫,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
“不要小瞧了皇家血統,”她語重心長地叮囑道,“有些事,即使你不說,我不說,不等於陛下不知道,不認小皇子,是為了你們徐家好,你懂嗎?”
徐長卿低著眉眼,正看著自己的指尖出神,聞言點了點頭:“我當然明白。”
舜華沒有再想叮囑的了,她沉默了下來,車裡一下安靜下來,安靜得都能聽見外麵的雨聲,雨點刷刷地拍打在車窗上麵,像是抱琴的聲音。
舜華看向徐長卿,他安安靜靜陪著她,眉眼間還都是笑意,溫順乖巧得像隻貓兒,然而她知道,他看起來是個柔弱文人,其實脾氣秉性都很烈。
忽然間,她生出了些許歉意:“對不起,我今日有些頭疼。”
徐小公子點頭:“看出來了,你臉色不大好,現在到了徐府門前又不肯下車,待會我阿娘問起的話,那我該怎麼跟她說呢,我們……”
他也是個直來直去的,舜華準備快刀斬亂麻了:“不知道媒人怎麼跟你們說的,我想說我之前成過親了,成親的時候比較倉促,那個人的身份也比較特殊,所以不為人知,後來我們和離了,這些事你在意嗎?”
徐長卿:“現在那個人回來了,而且是來找過你了,是嗎?”
舜華點了點頭,坦然地看著他:“是。”
徐長卿:“你會再娶他嗎?”
舜華笑:“怎麼可能,他不會嫁,我也不會娶。”
徐長卿眸光微動:“那還有什麼問題,我就說吧,你官職在身,二十多歲了,一般家的女兒早就成婚生子了,現在身邊還沒個人,那必定是有原因的。”
舜華:“……”
他二人本來就是經人介紹才見麵的,舜華肯幫他兄長的忙,這已屬難得,徐長卿在文修院見多了市井文書那些後宅裡的醃臢亂事,對自己的婚事其實沒抱什麼期望。
他聽說過舜華的很多故事,她能對他解釋之前的婚事,可見是有尊重他,不想欺瞞他,女兒家很少有這樣的,這讓他生出了些欽佩之心。
徐長卿:“說實話是有點在意,不過那都是認識你之前的事了,所以沒關係。”
這多少讓舜華有些意外了:“那你的意思?”
徐長卿奇怪地瞥著她,笑道:“我們從前沒有什麼感情,但是爹娘看是讓我們一起過日子的,所以我們以後可以慢慢培養感情,正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要你認這門親事,那我願嫁。”
姚家家主和她那另外三個爹爹,哭了好幾次了,她這個年紀,的確早該成親了。
舜華的侄子侄女都那麼大了,她其實也渴望有自己的一份溫暖,徐長卿的意思她懂,其實這樣最好,輕輕頷首,她也立即答應了他。
“好,那我回去稟明家主,不日便定下親事。”